015

容凤笙抬袖拭去额头的细汗,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的人生,从没有像今日这样痛快过。

“折枝,是繁衣谱的曲子。我今日独自完成了这曲子,很开心。”

她徐徐一笑,那笑容映在他眼底,无比明亮,像是回到了六年前初见的时候。

她的脚尖在地上轻点,画着圈,像是在复习方才的舞步,“我从前总是跳不好那一步,如今,却是无师自通了。”

“我想明白了。”

“其实天底下,本来就没有贵贱之分。皇族所谓的尊贵体面,也不过是一张遮羞布。”

“公主与舞姬没有什么分别,”

“我与妙美人没有分别。”

“皇帝与妓.女,”她眼尾染着红晕,媚眼如丝,“也没有什么分别。”

谢玉京喉头一滚。

他上前一步,忽然重重握住了她的手,“可是,不论你是谁,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

他手心透出灼伤人皮肤的热度。

“我一点都不喜欢你跳舞。”他专注地盯着她看,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吐息灼热,酒意撩人。

“我宁愿你做一辈子的公主,不必学会这个舞步、不必明白这些道理。永远都是无忧无虑、张扬明媚的样子。”

冰肌玉骨就在他手心,他指腹有着薄茧,缓缓地摩挲着她肌肤。

容凤笙想自己定是醉了。

否则怎会看到,遗奴用这样充满爱意的眼神望着自己?

灼热、滚烫。

压抑、疯狂。

像是要将人连皮带骨地,吞入腹中。

她心惊肉跳,硬着头皮推开了他,却是站立不稳,连忙扶住旁边的那棵树,

“你说什么胡话。”

少年抬脚,还要向她靠近,她抬起手,又转去扶住额头,“别过来。”

头疼的像是要炸开了。

谢絮到底给了她一杯什么酒?

谢玉京站在原地,看着她。

容凤笙缓缓抚上自己胸口,砰、砰砰。心脏跳动得剧烈,像是要冲破胸膛。

她努力使自己口吻冷淡下来,“……太子殿下,我们如今的身份,不能像在锦园时那样了。”

“我们,我们,”对上他漆黑的眼,她结巴着,竟不知该怎么说下去。剧烈的羞耻感席卷过全身,她想,会不会是自己醉了,看错了……

她徐徐叹了口气,决定将这事翻篇,“你如今也长大了,还请殿下,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了。”

谢玉京挑了下唇,嗓音轻而缓,“那你我之间,旧日的情谊呢?”

她一怔,随即低下头,她想到自己终有一日会离开这里,去往云寰。

“忘了吧。”容凤笙轻轻地说。

“忘了?”

他咬字很轻,她却是无暇再顾及,快步绕过他,钻入小径不见了身影。

默然许久,谢玉京也冷着脸离去。

谁知,树后缓缓地走出一个人。

妙妃捏着手绢,竟没想到,温仪长公主与太子殿下……

妙妃咬紧牙关,心想定要将此事回禀陛下。

这容凤笙,根本就是个荡.妇。

竟然勾引自己的继子!

当初,温仪长公主与哀帝乱.伦的谣言传得轰轰烈烈,便是她,也有所耳闻,没想到……

方才那一支舞,还有陛下的反应,已经让她意识到,若是此女不除,将来必定——

宠冠六宫!

妙妃心里想着太子殿下那无双的容貌,又是一阵嫉恨,她宫里有个伺候过静妃的婢女,与自己透露出了一些事。

她之前还想不明白,这位亡国公主到底是凭借着什么,竟然能够再次回宫享受荣华,还一跃就得到了妃位。

谁知,却是知道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据说,在南阳侯府,有一个叫做锦园的所在,便是温仪长公主的居所。整整六年,她都与那位继子生活在锦园,彼此院子间,只一墙之隔。

她心里恨恨想着,公主又怎样,人前清高,人后却是这般模样!

不知在锦园,与那位继子私通了多少次了!

妙妃出身于微末,床笫之间,亦是使出浑身解数,讨好于陛下。

可陛下却不是很喜欢碰她。

妙妃知道,自己长得像死去的静妃。

也一直以为,这是自己的优势,可是,侍寝的时候,谢絮总是要她背对着他。妙妃不明白,他不是喜欢自己的这张脸吗,为什么不肯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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