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荆幸知眸光一暗。他还记得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

地牢的老鼠个头大,牙齿亦是尖利,便是人的指甲都能全都啃噬干净。

以为此生都将在这里,如同废人一般地度过了。一个浑噩的夜里,他却被一盆凉水泼醒。

幽暗中,谁缓步前来,“爱卿当真愿意,永远屈居人下吗?”

兜帽落下,露出一张倾城容色,赫然是一张魂牵梦萦的脸。却也不是。来者,是那位高高在上,举世无双的帝王。

后来那张脸上,又是多么的无助和绝望,潮红晕染上眉眼,肮脏又美丽。光是回忆,便感到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

容凤笙只觉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变得有些可怖,不禁立在原地。

荆幸知眼角微扬,有些意味不明地笑道,“臣之所求,自然是仕途通达、青云直上,只是可惜,时至今日,荆某仍旧未能得偿所愿。”

他因庶民出身,屡受排挤,偶遇重大决策,便有世家大族联合,即便是谢絮偏向于他,抗衡起来也有些吃力。

可若是后宫有人……

“公主何不留在后宫,助微臣一臂之力?也当是助你自己。凭借公主的姿色,要得到陛下的宠爱轻而易举。前朝有微臣,后宫有公主,你我二人成联合之势,届时,何人能够掣肘于我们?”

他眼底野心大炽,“既然,不做这金枝玉叶——何不权倾朝野?”

荆家在后宫无人,这是,要她成为荆家的助力吗?

男子眼底,现了几分癫狂之色,“来日公主诞下龙嗣,皇后之位,岂非唾手可得?便是太后之位,也未尝不可……到时候,这大成是大成,亦或是大兴,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吗?”

是啊,大兴还是大成,有什么关系?

他荆幸知依旧稳坐丞相之位,只不过,到了那时,他权倾天下,将无人可以撼动他的地位!

容凤笙不禁冷笑起来,“大人倒是看得很开,倒让本宫怀疑,大人是不是谢絮派来的说客了。只是子嗣,”

她淡淡一笑,“大人难道不是在说笑么?谢絮年过而立,膝下只有谢玉京一个儿子。剩下,便是云妃的女儿芝芝。至于其他,全都夭折了。其中隐秘,想必你身为男子,同能感知。”

“况且,他与我有灭族之仇,本就势不两立。你认为,我会甘心侍奉仇人,为他生下一个孩子吗?”

荆幸知微微一笑,“就算您没有,但哀帝有,不是么?”

容凤笙闻言大震,“你敢?!”

难道他打起了念衣的主意?

见她反应这样激烈,荆幸知顿了顿,终是叹了口气,道,“公主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太重骨肉亲情。有时候,人活着,当狠心一些才好。唯有舍却此身,才能换来自己想要的东西。容微臣说一句大逆不道的,没有权利的下场,便是如同哀帝一般啊!”

容凤笙咬牙,眉宇间笼着一层冰霜,“还请荆大人慎言。大人费心保全仙菱母子,我心中感激,今后若有难处需我相帮,凡是我力所能及,必不会推辞。至于联合之事,还请大人打消这个念头。今夜,我们就当没有见过彼此。”

说罢将手边茶盏一推,便起身要往外走。

荆幸知倒是给她提供了一个全新的选择。

可,焉知不是再度落入他人的掌控之中。

她以前被白落葵控制,而后是谢絮,眼下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清算,长生、尽欢,还有那些伤害过繁衣之人。

她又怎么可能答应荆幸知,与虎谋皮。

“等等,”临推门的时候,荆幸知却叫住了她,将什么放进容凤笙的掌心,指尖轻划,像毒蛇吐出舌信子。

他轻声道,“这是那个老家伙的东西,如今交到公主的手上,以示微臣的投诚之心。还希望公主回去之后,好好考虑微臣的建议。”

是一枚玉扳指,边缘处,还有一些沉污的血迹。

容凤笙瞳孔骤缩,这……是那个老太监的?

荆幸知将人……杀了?

容凤笙当即感到一股强烈的反胃,想要还给他,他却已先她一步走出,容凤笙快步跟上,迎面却遇到了司蕊,还有已经易容好的顾仙菱。

司蕊满脸慌张,压低声音道:

“公主,我们被包围了……是东宫的人!”

荆幸知脸色一变,下意识看向容凤笙,隐隐有质问之意。

“不是我。”容凤笙咬牙道,她连迢迢都隐瞒了,绝无可能走漏半点风声。难道——是谢玉京在她身边安插了人手?!是了,他敢在宫中对妙妃动手,不可能没有一个人看见,却无人敢于指认,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对宫禁的掌控,已经到了恐怖的地步。

何况,现在半数的羽林卫,都在太子的手上……

今夜,怕是难以善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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