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乖乖。”张承平笑着骂了一句。
摸着自己锃光的脑袋,将圣旨揣进僧袍,脚步轻快地撑伞没入雨中。
钟毓看着他离去,也跟着扬起嘴角。
总算是等到了好消息。
张承平这一招棋,下的太过惊险。
王家是太后的人,圣上有心换之,一时半会儿又找不来适当的人选接手。
而张承平,乃王德利手下一元得力大将,便是王家那几个少爷,也不如他的本事。
王德利拿这个内侄儿当亲儿子待,一向都是和和睦睦。
可偏巧了。
年前,昭南连吃几场败仗,朝廷又示意了户部,在粮草上有所拖延。
打仗打的就是银子是粮食。
户部应发尽发的时候,那些个做将军的手头也不宽裕。
他在晋宁做知府那会儿,这位大舅哥可没少在他那里打牙祭,弄些军需粮草去犒劳手下。
一时间,到手的粮饷折了一半儿。
将士们的日子更为难捱。
舅甥俩个因马嚼人吃上的纠纷,没少闹不和。
当着朝廷巡官的面,两边都敢掀桌子骂架,底下兄弟也多意见。
再后来,矛盾激增。
赶着年节回京述职,张承平索性撂挑子不干。
要四大皆空,剃了头去庙里当和尚。
外头流言霏霏,谣言胡乱传的什么都有,旁人不知其中缘由,圣上心里却再清楚不过了。
张承平越是把这和尚做的诚心诚意。
滇西军放心,圣上那里更是放心。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这场真真假假的戏,算是唱罢落幕,得了个圆全的结果。
转天,大晴。
湿润的泥土伴着青草味,马车一路下山,钟毓一直讲人送至府门。
“臭小子,如今我回来了,使不着你再巴巴的上门献殷勤,回了吧。”张承平脑袋光光,还是那身僧袍,只面上漾着自在的喜气,再没有庙里那般沉沉的安静。
钟毓将一套细藤织的褥垫交给明棋,又仔细嘱咐张婉要记得使。
他从杌凳上下来,才笑着回张承平的话:“大哥哥是大哥哥的,我是我的,浓浓也喊我一声哥哥,大哥哥怎么能拦着不让我关心自家妹子。”
“呸。”张承平啐他。
勾手让马车先进府门。
“一箩筐的废话不够你使。”张承平笑着骂道,“回去跟你兄长提个醒,说是我回来了,教他洗干净了脖子,且等着挨揍吧。”
钟毓在张婉跟前装的一副随和模样,实则却是个伶牙俐齿的主。
面对张承平的挑衅。
他莞尔一笑,盯着张婉的马车进去,才风轻云淡道:“我兄长最近忙得很,家中嫂子有了身孕,他忙着高兴都来不及呢,哪里有功夫陪大哥哥使打架拌嘴那一套呢。”
简单两句,嘲笑了张承平一把年纪还孤身一人的凄凉。
又将朝堂过招说成了小孩子一般打架拌嘴的玩笑。
看似淡淡一句,却字字都是往张承平心窝子里戳。
“滚!”
钟毓挨了一声骂,笑着上马,抱了抱拳,便转身离去。
这边,张承平领着张婉进府,却不见有人迎接。
好一会儿,方瞧见张承乐小跑着过来,嘴里喘着大气,胳膊撑在膝上,指着张婉道:“浓……浓浓……你去外头先躲一躲,不能在家里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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