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林过云很快就知道了老人所说的那个办法是什么。
接下来的视频就不再是以老人的第一视角叙述的了,而是第三视角的记录,摄影机远远地吊在外面,明显,老人已经被排挤出了权利的中心,他甚至不被允许参与这个计划的实行之中。
老人没有什么拍摄技巧,也没有想过什么炫酷的剪辑和表现,只是一个又一个平直的长镜头,摄像头像是一个一颗远远的眼睛,死死地,目不转睛地钉在远处,眨都不眨,把所有的一切一丝不落地收录进来……
后续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转,在末日存亡之际,科学行不通,玄学和神学自然就会冒出来,这是很自然,很合理的情况。特别是在异枝症本身就具有如此强烈的超自然气息的情况下。
宗教都是盲目的,没有理由的,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崇拜都有可能出现。这些宗教或者说邪教,本身自己也是内卷而对立的,为了信徒和自己的正当性,他们也会发生战斗和争端。
而在这些争端的最后,存活,并且强大起来的那个教派,名叫灵魂家乡。
他们的教旨也很简单,异枝症既然在生理上找不出任何的问题,就证明,它很有可能并不是生理上的疾病,那真正患病的,可能是精神,或者说是灵魂。
虽然从结论上来说,他们这个结论其实没有难问题,但是问题在于,玄学就像是个bug,它是不讲逻辑的,虽然结论没有问题,但你并不知道它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得出来的,随后这个结论,又会推导出一个怎么样的结果来。
灵魂家乡就是这种情况。
他们认为,患上异枝症的人,都是灵魂不够强大,想要不患病,就要让自己的灵魂强大起来,至于灵魂强大的方法,也很简单……融合,他人的灵魂。
这样的逻辑最早出现在一伙暴徒里面,在异枝症爆发之后,他们发现既然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让自己避免患病,与其在惶惶不可终日的恐惧里死去,不如肆意妄为地活。
他们开始了各种作死,打砸抢烧,醉生梦死都不算什么,有个家伙甚至把主意打到了异枝结出来的果子上。毕竟那玩意长得那么鲜艳饱满,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然后他就吃了,吃了不少。
果子里面的成分,很早就经过研究,并没有神有害的成分存在,水、无机盐和一些单质糖,和糖水的成分类似,确实没有什么有害的,真正阻碍他人吃它的,还是因为它是从人身体上结出来的。
就像是人肉和牛肉只是蛋白质、脂肪的占比有区分,核心成分没有区别,但是吃人肉依旧是绝对的禁忌一样。
但如果仅仅是吃了果子没死,并不会成为什么特别的事迹,真正的问题在于,这一伙随意作死的人,都在几天之内迅速感染了异枝症,只有他活了下来,虽然只是几天,却证明了……摄入他人,是有用的。
接下来的事情,用描述性的语句来写下的话,多半会变成全是星号的字眼。只能用一些成语来润色一下,会显得没有那么难以接受。这也是从古到今史学家们的常用手段,比如灾年,饥荒的时候,史书上往往只会有六个字:
“世大饥,人相食。”
而当一群人发现吃人、伤人有用的时候,会出现的事情丝毫不亚于饥荒之中的易子而食。食人只会是最开始、最初的那种手段,随即就会变得更加酷烈:
用残柴肉尸体烧人肉骨粖,以人脂揾脑;
凭凝血浸五行七腑,髓抹肌肤,以指为笔作画……
杀人,特别是屠杀,在电影里,往往会用快速的剪辑,其中几个人物的惨状作为代表,佐以浓烈的bgm背景音乐,最后用一个俯瞰、鸟瞰的大视野尸山血海图来展现。
但是这一切在老人这里都没有,老人只是详尽、详实、客观地记录着。杀死一个人的过程是如此之长,脖子处大血管被撕开的人,嘴里还会冒出粉红色的泡沫,挣扎上数分钟手指都还会微微抽动。
砍切过多的钝刀也不像电影、游戏里那样削肉如泥,往往一刀都斩不断四肢,要连续在同一个位置挥砍好几下,白色的骨茬和鲜红色的肉沫混在一起飞出才行。
死亡——仿佛被拉长,每一个人的死都是一个漫长的镜头,呻吟和哀嚎仿佛都在人耳边拉长了一样。
神选者里已经不止一个出去呕吐了。在另外一个房间里,车部长和叶将军他们也一脸凝重。
不过他们并不是因为觉得这画面残忍,而是在思考自己遇到这异枝症该怎么阻拦。
神明的降临方式和他们想象中完全不同,那并不是一个无敌的、生命层次更高的个体,它反而像是一个无形的幽灵,只是一个虚空的概念。它出现了,它带来了毁灭,在极短的时间内。
而这个时间,甚至不足以让一个正常的,比现在的蓝海更加发达的世界的政府去认识到它到底是什么。拥有再先进,火力再强大的武器又能怎样?甚至都没有一个可以用来轰击的目标,或者说能够对准的,只有自己。
这时候,他们突然想起了林过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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