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严冬和老三搭伙一起将箱子抬到屋里后,就把人打发走了。

老三满含怨念的丢下一句“卸磨杀驴”,开着拖拉机扬长而去。

贺严冬琢磨半晌,觉得这词用得不对,但也仅此而已。

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贺严冬这个大孝子,第一个不同意。

虽然心心念念的都是新媳妇,但毕竟现在人已经接回来了,还有小妹陪着,也不至于出什么事,倒是他妈,回来这么半天了连影儿都没见着。

贺严冬屋里,伙房都转悠了一圈没看到人,只好又去院子里,最后功夫不负有人,终于在窝棚后面找到了人。

柳芳芝正蹲地上给鸡喂菜呢,抬头看到二儿子,整张脸瞬间就耷拉了下来。

“妈,新媳妇这都给你接回来了,咋还不高兴呢?”眼看着柳芳芝要起身,贺严冬赶紧伸手扶了一把。

谁知道她妈刚站稳,反手朝他后背打了一巴掌。

贺严冬:???

柳芳芝瞪着自家儿子,恨铁不成钢的说:“可真出息,大白天的在门口就搂搂抱抱的,人看到了像什么话,你妈我这老脸还要不要了。”

原来小老太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啊。

贺严冬一边揽着他妈往屋里走,一边笑着说:“这不是人腿受伤了,下不来,我才抱的。再说了,那是我媳妇儿,又不是别人,谁爱嚼舌头根子就让她们嚼去。妈,你要为这生气,可真不值当。”

柳芳芝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说:“你别把你老娘我的脸丢光了就行。”

“那哪儿能啊!”

两人说着进了里屋。

江梨正拄着双拐在屋里试着走,来回走过一轮,开始在心里感慨贺严冬这活计做得还挺好。

她之前拍戏的时候,因为一个大的舞蹈动作,也扭伤过脚,因此被迫拄了几天双拐。贺严冬做的这个看起来虽然寒酸了点,但就体验感来说,完全不输之前拄过的。

“还挺好用的。”江梨笑着夸赞道。

“好用就行。”

江梨背对着门站着,突然听到贺严冬的声音,整个人吓了一跳,又因为刚才脱口而出的称赞被人听到而害羞,整张脸瞬间就红得仿佛要渗出血来。

贺严冬抬脚走到她身旁,伸手虚扶着她的胳膊说:“先去床上躺会儿吧。”

江梨这会儿其实已经隐隐能感觉到小腿有些微微发胀,所以很听话的点了点头往床边走去。

待在床上躺好后,江梨才看到了正在门口站着的柳芳芝。

视线相触的瞬间,江梨整个人都愣住了,而柳芳芝则满脸带笑的走了进来。

“孩子,晚上想吃啥,跟妈说,妈给你做。”

她刚才在门口,看得可是清清楚楚,江梨这姑娘长得是不错,就是太瘦了,不太像能生养的样儿,必须得好好养养才行。

江梨低着头支支吾吾说:“都行,我不挑的,谢谢您。”

她知道自己作为新媳妇,是该叫声妈的,但她就是叫不出来。

作为一个从小就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孤儿,江梨这二十年的人生中并没有母亲这个角色的存在,她也不曾有机会叫出这个曾在睡梦中呼唤过无数次的称呼。

这么多年,她其实一直都生活在巨大的矛盾中。

她总会在清醒时对抛弃她的亲生父母心怀怨恨,又会在午夜梦回时,渴望着她们的爱与关怀。

此时,江梨的心里乱糟糟,很显然这个新的开局她搞砸了。

她也并不是真的叫不出来,只是需要时间而已,只要一个晚上,她会克服的。

“行,那你好好躺着吧。”柳芳芝眯眼笑得慈祥,“春华去帮我烧火,让冬子陪你聊。”

一旁突然被点到名的贺春华,马上嘟着嘴不满道:“干嘛不让我哥去,我还想……”

话没说话,就被她妈柳芳芝推着出去了,“都多大了,怎么就不懂事呢。”

目送二人的身影在门口消失,江梨怔愣了一瞬。

原来之前所有的不安和慌乱,都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人根本就没把这个当回事儿,想到这里,江梨瞬间心安了不少。

只要开局没崩,后面一切都还有机会挽救。

江梨正想得入神,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挥来挥去的大手,她下意识就像赶苍蝇似的,伸手拍了一把。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手已经被贺严冬紧紧握在了手里。

男人的手掌宽厚温暖,五指和掌心的茧子贴在她白皙细腻的皮肤上,又麻又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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