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九郡主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九郡主摸摸鼻子,有点想笑,毕竟她很久没生病了:“我是不是得伤寒了?”

“有你笑不出来的时候。”

少年往她身上裹了两件斗篷,九郡主被裹成个毛球,帽子将脑袋盖的严实,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水灵灵地望着少年。

少年打量着她的脸色,说:“算不上伤寒,不过再不注意的话也许今晚真的会得伤寒。”

九郡主震惊:“你会看病?望闻问切?”

少年淡定反问:“我有说过我不会看病么?”

好像真没说过。

九郡主纠结:“你上次被我拉去看大夫的时候竟然没有说!”

“哦,”少年扭过头,不以为意道,“因为我确实只会看。”

九郡主:“?”

少年摊手:“闻问切都不在我能力范围之内。”

望闻问切,他只会望,好像没毛病。

九郡主沉默片刻,干巴巴地捧场:“那、那你会看病也很厉害了,我连看病都不会。”

少年点头,面不改色:“你说得对,我确实很厉害了,所以不必再去学闻问切。”

九郡主:“……”

他不能把那一身“我就是很厉害”的气质稍微收敛一点?

脸皮稍薄的九郡主选择换个话题:“我现在看起来是不是很胖?”

少年正在解马绳,闻言偏头看她一眼,她戴着斗篷帽子,下半张脸缩进斗篷领口,勉强露出一双乌黑眼睛,像一只藏进被子里只敢露出个脑袋的波斯猫。

少年嘴角轻抿,似乎是在笑:“没有很胖。”

九郡主松了口气。

少年又说:“只是一点胖而已。”

九郡主很生气。

九郡主抽出另外一条斗篷往少年身上缠,他正牵着马绳,走不开,任她往自己身上扑,在她撒手的同时还不忘提醒:“绳子没系上,斗篷会掉下去。”

九郡主绕到他身前,发现斗篷前面黑色的系带确实没系上。

宽大的红色斗篷笼在身形纤瘦的九郡主身上,毛茸茸的边缘险险垂至脚踝,同样的款式披在少年身上反倒小了许多。

少年两手牵着马绳,腾不开手,九郡主只好动手替他系绳带,碎碎念:“我俩年纪明明差不多,为什么你比我高这么多?斗篷才到你小腿,我的都到脚踝了。”

因为她就是矮。

说出来她会恼羞成怒。

少年垂下乌黑的眼睫,目光轻飘飘落在她颤动的纤长睫毛上,在她抬头的瞬间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九郡主将压在斗篷下的长发与辫子撩出来,忽然发现少年披上斗篷之后不仅没有显得臃肿,整个人看起来反而更加修长挺拔,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说恼火吧,可少年长得好看,缠绕着红绳与银饰的辫子乖乖垂落在他胸前,异域与中原风混搭在他身上竟该死的吸引人,她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想笑。

说高兴吧,可她明明刚开始是想让少年和她一样变得臃肿的,结果反而让他变得更好看。

九郡主心痛地叹了口气,决定不去纠结这个让自己难过的问题,转身将马兜挂到马鞍上,小钰趴在马兜边缘好奇地四处乱看。

“阿九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找到阿娘呀?”

“等出去就可以啦。”九郡主选择性忘记方才的不愉快,好奇地问少年,“对了,你之前说等会有人给我们带路是什么意思?你有办法联系到外面的人?”

少年将斗篷帽子戴上,帽檐压着眼睫,乜过来的视线似明似暗:“你知道银环蛇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在冬天出来活动?”

九郡主想了想,肯定道:“你挖了它的洞。”

少年睇她。

九郡主改口:“那就是别人挖了它的洞。”

少年不想和她说话了。

九郡主牵着一匹马走到他身边,戳戳他:“开个玩笑嘛,但我说的是真的啦,银环蛇冬天不睡觉反而跑出来吓人,要么是有人挖了它的洞,它迫不得已才出来觅食,要么是……”

少年瞧她。

九郡主自信道:“那条银环蛇是家养的。”

也就是说,倘若银环蛇是家养的,那它今早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因为它的主人就在附近。

九郡主猜得没错,前后不过两盏茶的时间,他们就在荒郊野外碰上一对背着药篓子的中年夫妻。

中年夫妻一身异域打扮,说话的口音带着西域人的特色。

他们来自西域,听闻中原药类繁多,这次正是来中原收集草药的,该采的药差不多采完了,再过段时间就会回西域。

九郡主听他们说话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少年,因为少年虽然也来自西域,但他说话的口音听着更像是正宗的中原人。

九郡主先前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这会儿有了对比,忍不住对少年更好奇了一点。

他来自苗疆,为何中原话说得如此流利?莫非他以前来过中原?可是不应该啊,他对中原的食物都很陌生,不像是在中原待过的样子。

九郡主有点抓心挠肺的好奇。

异域夫妻的药篓子里装了不少药草,听说九郡主兴许得了伤寒,便从篓子里找到几味药草,向九郡主介绍这些药的用处,随后又说。

“这里距离我们住的地方不远,等回去之后,你们不如先去我们那里待一会儿,正好可以给你煎点药,伤寒可不能小瞧。”

九郡主挺不好意思的,耐不住夫妻二人的热情,便答应了下来,心里想的却是包袱里还有多少盘缠,走的时候应该给这对夫妻留多少银子。

因着少年的身份,九郡主对西域人自带莫名的好感,路上与夫妻俩聊得口干舌燥。

“其实西域与中原并没有很大的差别,只是风俗和习惯不太一样。”年轻点的妻子说,“看你们的装扮也不像中原人,你们不是从西域而来吗?”

九郡主摸了摸头发上漂亮的银饰,指着一路懒洋洋的少年,骄傲道:“我是中原人,只是喜欢西域的服饰才这样打扮,不过他来自西域,他是正正经经的西域人。”

夫妻俩对视一眼,有些诧异:“倒是看不太出来。”

“看不出来吗?”九郡主疑惑,少年身上的特征比她更明显。

年纪稍大些的丈夫道:“确实看不出来,小公子看着很像是我们以前见过的中原的……”

他有些形容不好,便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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