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寒瞳孔骤然一缩。

几乎是半秒钟都没到,昨晚酒吧里的对话就全篇从他脑海一闪而过。

“阿月”和“阿越”的名字无缝重合。

一阵冷颤颤的凉意从后背爬上,明寒大脑嗡一下炸开,血液逆行翻涌,转息间顺着神经末梢麻木全身。

冰凉的衬衫贴着后腰,夜晚寒风刺骨,呼啸灌入四肢百骸,几乎要将他封冻在原地。

牧野的震惊一点不比明寒少。

他死死捏着越知手腕,手指骨骼咔咔作响。

越知从来没见过牧野脸上露出这么可怕的神色,他像一头被其他人闯入领地的暴怒雄狮,狂躁地竖起全部毛发,对侵略者发出警告的怒吼。

“你跟他什么关系!”

“这话,该我来问你吧!”明寒一个箭步冲上前,用力拽过了越知另一只手。

双方怒视,强大的竞争欲让两人一左一右扯住越知,谁也不肯率先示弱。

“咔哒”一下,门从内打开。

沈濯站在门内,更亮一度的惨白灯光从室内蜿蜒而出,缠着他们的脚,像在准备着将他们拖进漩涡深处。

“这是在做什么?”沈濯看向越知被两边拉扯着的手腕,眼神淡了几分,上前轻松几下将越知从中救了出来。

他不轻不重看了越知一眼,眼底依旧浮现着往日温情,越知却好像看见了更往下的、被他藏在深处的不悦。

沈濯的手搭在越知后肩,轻轻将他往里一推,“来者是客,几位先进来吧。”

傅遗对这场闹剧并不感兴趣。

他是很惊讶越知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也对他在外偷腥的行为不太满意,但比起探知更多真相,他更想好好睡一觉。

只是越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看向了他。

并没有做别的,只是回头望了一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有开口的样子,被催促进去时才不得不收回目光。

客厅璀璨的水晶吊灯有些刺眼,照在崭亮透明的大理石地板上,人影绰绰,扭曲成虚影。

等傅遗回过神,他已经跟大家一起走进客厅里了。

越知坐在单人沙发上,明寒阴沉着脸坐在他旁边的位置,牧野抱臂靠墙,虽然谁也没说话,却时刻盯着对方,警惕且防备。

屋里六个男人,越知好像跟每一个都有点说不清的关系。

荒诞至极。

陆胥这个表哥的身份已经没有听起来那么可靠了,但他好像也完全没有攻击性,嘴角挂着温润的笑,不像在看表弟,更像在看一个橱窗中精致昂贵的小玩具。

傅遗是上司是老板没错,可要说他没点什么,在座恐怕谁也不信。

更何况……

明寒认识傅遗已经二十多年了,深知他是什么性格。傅遗的生活除了工作完全没有其他,怎么会跟一个普普通通毫无关系的实习生私下出来呢。

但他不敢深想……

“越知,你跟我过来。”明寒站起来,双拳紧紧攥起,胸膛起伏又快又沉。

牧野未动,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声音浸着森森寒意:“不准去。”

气氛一度剑拔弩张。

明寒见越知真的不跟他走了,伸手就想要抓他。

越知手腕刚刚被他们两个人一边一个拽着弄得很疼,一个闪身躲开了明寒的手。

傅遗刚好在他们中间的位置,越知这一躲,完全就像是看准了往傅遗身后去寻求庇护似的,一下同时激怒了牧野和顾逢两个人!

越知双手搭在傅遗座位靠背上,微微缩了一下,小心翼翼:“傅……”

他只唤了一个字,傅遗看了他一眼,越知就及时咬住了嘴唇,一副不允许自己泄露秘密的样子。

在傅遗眼中,越知只是一个他花钱买来给自己助眠的小替身,替身当然也是有分量的,只是这份重量不足以跟他多年的好兄弟相提并论。

尽管明寒什么都没说,但是傅遗从他一出现,便早已在心底做出了选择。

越知显然从他疏远分寸的眼神中读懂了这个答案,所以最终才没有开口。

他低了下头,避开明寒与牧野的视线。

牧野垂在身侧的手臂因用力而青筋暴起,他手腕还贴着医用绷带,几乎要涨开来了。

即使残酷的事实摆在他面前,牧野仍旧觉得还是会被越知那张看似柔弱无害的面孔所欺骗。

可是……

可是!

可是他是个骗子!他从头到尾都在欺骗自己的感情!

那天在酒吧里明寒说得很清楚,他“女朋友”对他很好,喜欢他很多年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音犹在耳,此时三人面对面,多么可笑!

他曾经信誓旦旦跟明寒说越知身边从来没有别的男人,隔天他就送了自己一屋子的惊喜!

笑话!真是笑话!

“明寒,牧野是我学弟,牧野,我之前是明寒的粉丝。”越知的回答像是用天枰称量着砝码,保证两边的绝对均衡。

这一句话让明寒如同被抽走了全身力气般瞬间失去了眼中的色彩。

“……只是粉丝吗?”明寒声音微弱,飘进空气就散了。

桌上有泡好的茶水,全程冷静旁观的陆胥倒了两杯出来,分了一杯给在场另一位镇定自若的人。

傅遗只抿了一口就放回了桌子上,从他下意识缩起的手指来看,他的内心远没有表面展露出来的这么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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