潺潺水声越来越清晰,容湘抱着牧荣淳先到了这条小河边,河深一米多,岸边有草木生长,她径直走向一棵歪倒的树后,显然是要给他处理伤口。

其他人见她明摆着不愿人打扰,便自觉地走向河边另一处,两边相隔十来步,距离不算很远。

不过,一到河边,这些人还是被惊住了,甚至有几人不受控制地退后了两步。

因为……夜色下的河水,靠对岸那边都是暗红色的,与这边依稀可辨河底水草碎石的清澈河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且他们发现,那暗红色的河水一直未曾断绝,血色也不见被稀释,足以想见据此一段距离处的上游,应是死了不少人。

但此时此刻,他们谁也不敢去验证什么、查看什么,只默然地控制好表情,寻了处不怎么潮湿的地方坐下休息。

“稍坐片刻,我先生火煮水,河水不宜清洗伤口。”容湘的声音自那棵树后传来。

这边听到她声音的一伙儿臣子,个个闻声而起,机灵的两个率先抢道:“陛下,我等去捡枯枝!”

容湘本要去寻生火之物的,见有人自告奋勇,便不再多跑一趟,她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东西能就地取材做成器皿,略微一想,就将目光投向了上游她方才动手的地方。

这山林中藏着的是个约有三十多人的小团伙,也不知何时蜗居在此的,他们聚居的地方有生活痕迹,自然也就不缺一些基本用品。

“凤凰,我去寻个烧水的东西。”语罢,她便纵身而起,脚下点了附近的树木借力,飘然间朝上游对岸而去。

牧荣淳等她走远了,才转向那一堆人,冷声一哼:“干坐着等人伺候么?还不自行准备露宿所需?莫非真想让陛下照顾尔等?”

“臣惶恐,臣等不敢!”众人赶忙认错,各自开始忙碌起来。

捡枯枝的还能说是为了保证柴火充足,但那些拔草的就有点糊弄人了,每个人顶着那边冷冽的目光,都想方设法地让自己忙起来,不管手里干点啥,总之就是不能干站着。

他们这样搞得那少女也坐立不安,只好随便挑了一人跟着,和他干同样的事。

而被她跟着的就是崔泓,两人和另外一个年轻官员,正在寻找干草往方才他们坐的的地方抱,好歹多铺点,也能当个隔绝湿气的坐垫不是?

“这位大哥,那位漂亮姐姐……真的是陛下?”少女探看几眼牧荣淳那边,压低声音询问道。

崔泓看了她一眼,目光略有些古怪,这种乡土气的称呼,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正是当今陛下,如假包换!”

少女眸子瞬间锃亮,难掩激动之色,连抱着干草的动作都轻快雀跃了很多。

未几,容湘拎着一个小锅回来,锅里还装了几副碗勺,当她看到那边一伙人忙忙叨叨的,不免意外地扬眉,虽然……有几个人她并看不出他们在忙什么。

她也不多说,只从他们捡来的枯枝中挑了些带到牧荣淳那边,很快架好锅生起了火,明着是从河里打的水,实则借着夜色掐诀施了个水球术,用的是水元素凝结来的水。

“宽衣吧,我看看你的伤。”容湘坐在他身边,抬抬下巴示意他脱衣服。

牧荣淳依言解了衣带,将外衣、中衣、里衣都脱下来,露出了胳膊、胸口和腹部的划伤,这些伤口深浅不一,都在不同程度地渗血,因他修为还低,体质虽好也达不到自愈程度,只是让他受伤了没有寻常人那般快虚弱而已。

“还不算很严重,止了血敷上药,长几天就无大碍了。”容湘见了伤口才放心,翻手拿出两个药瓶,扯了他的中衣撕成合适的宽布条,好充当绷带。

这时锅里的水开了,她先蘸了水将伤口做个简单清洗,接着上药包扎,没多久便把他身上这些伤口都包好了。

末了将外衣给他披上,这才拎着那锅走向其他人的位置。

因为……她都把牧荣淳的伤口给包扎完了,这伙子也没将火升起来。

崔泓等人陆续试着生火,奈何没一个点着的,偏还不信邪,非要换了人再试。

那少女看得直翻白眼,毫不留情鄙视:“你们这么多大男人怎么连生火都不会啊,陛下那边连水都烧开了呢!”

容湘过来就听到这话,登时笑出声:“小丫头还知道说别人?那你呢,会生火吗?”

“不会啊,我爹爹说过,我这手啊,金贵着呢,这等粗活留给别人做就是了!”少女起身站好,笑嘻嘻地向她一摊手道。

“我们的手也很金贵啊!”有人生不起来火,闻言郁闷地嘟囔,“这可都是读书写字的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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