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哥哥不要知年,知年才跟别人走的。”

他有点哽咽,但又堪堪忍住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像是不想在梁川故面前太过失态。

但是听起来太可怜了,像一只被弃养的小狗,迫不得已离开主人,要跟着陌生人走。

梁川故绕开圆桌,朝林知年走了两步,最终停在离他极近的位置,依然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淡漠姿态看着他。林知年没有抬头看他,绣密绵长的睫毛像两把泪扇一扑一扑地遮住了清澈的桃花眼,只是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才抽噎一下,连肩膀都在细细发着抖。

梁川故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指针,现在已经是七点五十了。

他这辈子没吃过这么长时间的早餐。

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小孩子一样的病人造成的。

不知道是突然良心发现还是怎么的,梁川故莫名想起在教堂举行婚礼的时候,神父问他们是否愿意缔结婚约,无论健康还是疾病,富有还是贫穷。

他曾在神的面前承诺,会爱着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直到生命尽头。

当时他想的是什么来着?

他不信神,所以无所谓说谎能不能上天堂。

当时的林知年应该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做出那样的承诺才对,毕竟除了婚礼上那一次,他从来没见过林知年戴他们的婚戒。

最开始那段时间他还是戴着戒指的,在某些失眠的夜晚,他也偶尔产生过履行丈夫义务的想法,也想过要把那些宝贵的时间拿一部分出来多陪陪林知年。

直到有一次他早上洗漱,正好碰见林知年刷牙,他看着他空落落的左手无名指,才明白所有对家庭的憧憬不过是他一个人自作多情的痴心妄想而已。

从那以后,那枚戒指就被他收进衣帽间落尘了。他加班的时间越来越多,也有原因是他不想回到那个见证笑话的家里。

姑且称之为“家”吧,其实也不过是一个精密的笼子而已。他说林知年没本事飞出去,他自己其实也被困在里面。

还好这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

“哥哥,知年真的不想回去……”

梁川故回过神来,发现林知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抱住他的腰,埋在他的胸口撒娇了。

连生病的时候都对那个地方有着这么严重的抵触心理吗?

那清醒的时候是有多难捱?

整整两年,倒是苦了他。

明明他现在的性格与正常时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梁川故却仿佛回到了那些歌声低抑的夜晚,他垂眸看着这个倒了大霉的小少爷,旧时的愧疚感涌上来,向来铁石心肠的他也难免动了点恻隐之心。

反正也只有最后这一点时间了,对他好一点也无所谓。

“那你想去哪里,我让陆文陪着你。”

陆文又临危受命,一个黄豆流汗表情包在他内心无语划过。

“知年哪儿也不想去,就想待在哥哥身边。”

梁川故态度缓和下来,林知年的语气里也没有一点惊喜,似乎是真的被他伤到了心,只是闷闷地带着哭腔回应。

梁川故闻言没继续说话,而是伸手轻轻捏住他的下巴,手上带了点力,让他抬起头来。

其间林知年想偏头躲开,被梁川故捏着脸颊扳正了。他委屈地抬望眼,正好对上梁川故探究的眼神。

“哥哥……疼。”

梁川故松手,看着他下巴连着脸颊那几道明显的红痕,一时沉默无言。

明明他并没有多用力。

林知年身上也太容易留下痕迹了。

“你说想留在我身边。”

林知年拉长声音软绵绵地嗯了一声。

梁川故扶额,简直没耳听:“给我一个理由,我就让你留。”

林知年乖乖地伏在他的胸肌上,隔着衬衫和西装外套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似乎正在用他并没有发育完全的大脑认真地思考。

最终给出的答案也并没有让梁川故失望。

“因为哥哥是知年的老公,知年不留在哥哥身边还能去哪儿呀?”

这个理由,确实是再正常不过的理由了。

但他给老公和哥哥划了等号。

至少证明这个哥哥不是另有其人,他梁川故不是别的男人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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