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嬷嬷和司棋、阿碧也跟着色变。
迎春无视了王嬷嬷的作态,只冲着其余三人道:
“老太太虽然说不会大惩,但是估计处罚还是少不了。接下来的日子只怕少不了苦头,你们要注意约束小丫头们,不要在外与人争执。丑话说在前面,我如今自己也要谨小慎微,你们要是被人抓了错处,我是没有脸面去求情的。”
迎春之前在府里算是有名有姓的主子,纵然她向来约束的紧,但是院子里的人在外也仗着有依靠,不把一般下人仆妇放在眼里。平时无所谓,可如今再这样,只怕这些就要吃亏。
司棋、阿碧见迎春态度冷静,还有心情思考下人的处境,也渐渐有了主心骨。
褚嬷嬷沉吟了一下,道:
“我瞧着姑娘早已有了主意,只怕后续的事情都想的明白。我倒不为此担忧。只是——”
褚嬷嬷觑了一眼迎春的脸色,缓缓道:
“姑娘如今毕竟是要说亲的人,有些事情能过去还是早点儿过去比较好。原先姑娘得了贵妃娘娘的青眼,这婚事自然能上一个台阶。可如今却又不知道是怎么个说法?”
听了这话,迎春不禁高看褚嬷嬷一眼。这个褚嬷嬷刚来自己身边,有几分见识但也不过尔尔。可如今这么些年下来,哪怕有自己潜移默化,可王嬷嬷还是见识浅短、经不住事儿。倒是褚嬷嬷,能多往后面看几步。
面临这种局面,能想到后面真正事关迎春核心利益的婚事,也算稳得住了。
迎春点了点头,“事已至此,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无论如何,我和三妹妹是贾家如今唯二适龄的姑娘,家里想要结姻亲,总不会故意往外散布这件事儿。甚至连这件事儿都不会往外宣扬。”
然后看向因为没人搭理,渐渐止住嚎啕的王嬷嬷。
“嬷嬷也不要伤心了,如今家里还没有明说我的错处和处罚。若是让嬷嬷哭喊了出去,只怕原本家里想大事化小也不成。到时候板子能不能打在我身上还两说,嬷嬷只怕是逃不掉的。”
王嬷嬷面现犹疑之色。
旁边褚嬷嬷也反应过来,连忙帮腔。
“就是呢,这些事情就是连咱们家里人都不能告诉,不然万一传出去,让府里那起子嚼舌根子的乱传,没事儿也变成有事儿了。倒是咱们都静悄悄的,老爷太太们贵人事儿忙,说不得过个几天就忘掉了。”
王嬷嬷被连哄带吓的一通说,总算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保证不说出去。
迎春见状笑着宽慰:
“接下来我这儿肯定要乱的,妈妈下个月也别家去了,只在我这里住着,帮我镇一镇下面的小丫头们,免得她们闹出事儿来。有该骂该罚的,妈妈自管管教。”
王嬷嬷自迎春长大后,已经好久不能有机会插手迎春院子里的事儿了。虽然迎春尊重她,可是下面的小丫头其实并不怎么把她看在眼里。如今见遇到事情,迎春却请自己坐镇,反而精神了起来,心里开始盘算有哪些丫头素来看的不顺眼。
“姑娘瞧好吧,我保证,让这些小丫头连院子门都不乱出去。”倒还算清醒,没说要管到司棋、阿碧两个大丫头身上。
迎春又冲褚妈妈道,“妈妈也是,这段时间不要家去了。帮着王妈妈照看着点儿。”
褚妈妈会意的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看住王妈妈,不让她有机会乱走乱说话。
经过一通安排,王、褚二嬷嬷都有了章程,司棋、阿碧也安下了心,迎春方才道:
“那两位妈妈快去休息吧。司棋、阿碧过来帮我换衣服,这累了一天,身体都酸了。”
司棋、阿碧连忙上前,陪着迎春进了内室,将一身珠光宝气脱下,换了一身家常半旧的鸭蛋青褙子。
司棋小心翼翼的将迎春身上摘下来的首饰收起来,不敢放到妆台上,另寻了一个衬着西洋绸子的黄杨木盒子装了锁上,然后和新衣服一起,放到大箱子里锁上。
这一通忙活完,迎春已经在榻上坐定,喝起了茶,阿碧拿着美人锤轻轻帮迎春锤着有些浮肿的小腿。室内一时无言。
司棋、阿碧你看看我,我看那看你,最后还是司棋大着胆子,问:
“姑娘,您在宫里到底说了些什么啊?”
迎春想了想,无奈一笑道:
“不过是说了一些实话。”
“实话怎么会惹得娘娘生气?”
这么些年下来,司棋和阿碧受迎春潜移默化最深,早就学会了不该外传的决不能外传。迎春对她们还是放心的。
此时坐在自己的屋子里,身边只有自己最信任的人,在她们面前,迎春终于流露了自己一点儿真实的情绪。她嘴角忍不住泛起一丝苦涩,轻叹道:
“任何话,只要不损害别人的利益,人就都能中肯的来看待。而只要损害了别人的利益,哪怕是实话,都是会让人不高兴的。她们还会怨你为什么要将实话说出来。这和身份地位并没有关系啊。”
司棋似懂非懂。阿碧则欲言又止,既然姑娘早就知道,为什么还要说出去呢?
不过看着迎春脸上的落寞和伤感,阿碧终于还是没有问出口。姑娘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吧。
迎春看着眼前如花似玉的两个丫头,想起大观园里那些鲜活的姐妹和女子,自己最终还是救不了这些人,只能选择自保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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