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然靖听到夏安这声诘问,他面上一片平静,只是眼神不由自主地又看了一眼因为夏安的话而不由地露出一脸好奇的赵云薇。贺然靖不自在地压着声音,道:“就照着伤口上就是了。”
“不是,照着伤口,不对,你这是隔着衣服上,我......”夏安本来有满腹的牢骚要发作,但是在贺然靖那轻飘飘的一个眼神过来后,便将满腹的唠叨咽了下去,嘟囔着:“行,你说咋样就咋样,反正又不是伤在我身上,你开心就好!”
夏安虽是这么想着,可是却依旧难掩气恼,他看了眼手中的药粉,琢磨了下又换了一瓶药粉。其实,隔不隔着衣服上药,确实问题不大,因为贺然靖身上的伤口大多数都是深而长的,利刃直接划破了衣裳。
夏安小心地扒拉开一点破开的衣裳,精准地将药粉撒在伤口上。药粉刺激着伤口,让贺然靖的脸色看起来更加难看,额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水,可是他却始终一声不吭。
赵云薇安静地守在一旁,看着贺然靖这般模样,她有些不忍地别开头,忽然撇到地上有一个巴掌大的小册子,她愣了一愣,想了想,便伸手去拾起来。
正当她打算打开看一眼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赵云薇下意识地将小册子收进自己的衣袖里,往远处看去。
另一边,夏安拿着药粉,盯着贺然靖断在肩胛处的那支断、箭看,他似乎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这股香味让他觉得熟悉,他一边撒着止血药粉,一边想着是什么东西的香味。
马蹄声越发靠近,急促如阵阵雷雨落下,马鸣声一阵高过一阵,可以感觉到来人的焦急。
一眨眼的功夫,一队约有三百余人的骑兵进入了山道,这支队伍甲胄在身,刀枪在侧,极为威武,但是却没有打出禁军的旗帜。
贺然靖起身,但是却不是去注意这支队伍,而是第一时间将赵云薇手上扯着的红盖头当做蒙面巾,伸手细致地将这临时充作蒙面巾的红盖头遮住了赵云薇的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如小鹿般灵动的双眼。
赵云微眨了眨眼睛。
贺然靖垂下眼,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新娘子是要戴盖头的。”
说着,贺然靖便示意让赵云薇往他身后站了站。
夏安看了一眼贺然靖,收拾起手中的药瓶,又看了一眼赵云薇,心中嘀咕着:嘿,扯什么借口,还不是舍不得让新娘子让人看了去。
这时候那支队伍已经完全入了山道。领头的人看着这遍地的尸体与鲜血,以及那些弓、弩还有因为火石攻击而炸裂的碎片。
领首者对着整支队伍打了个手势,队伍里的骑兵顿时警惕起来,神情紧张的注视着道路两旁。
那人翻身下马,迅速来到了贺然靖的身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开口问道:“伤得可重?”
贺然靖压下喉咙间的咳嗽,恭敬地对面前的男子行了一礼,道:“谢殿下关心。臣,尚好。”
“知道袭击者的身份吗?”来人眼中是浓浓的杀意,咬牙切齿地问道。
贺然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低下头,突然开口道:“殿下千金之躯,怎可亲自来此涉险?”
是的,来人正是太子殿下,贺兰哲。
太子见贺然靖说话的口气还算沉稳,人也站得住,之前接到消息后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松。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接到一级求援令,整个中都都被吓到了。今天,大家都知道是你大喜的日子,这个方向正是迎亲队伍回来的方向,看到一级求援令的时候,孤想着你这里定然是出了大事,孤这心里是七上八下的。”
他忽而压低了声音,轻轻地道:“这时候出城援救的人,孤谁也不信,若不是情况危急,你怎么会发一击求援令,如此情况,孤怎能不自己亲自带人来?”
其实在看到是太子殿下亲自带人前来的时候,贺然靖紧绷的情绪已经松懈了不少。他勉强压着心肺处的疼痛,道:“殿下,中都可安定?”
太子殿下是何等心思巧妙之人。听到贺然靖的问话,自然明白贺然靖要问的是什么意思,看来这次的袭击队伍里,王城中出手的人来头不小。
太子沉默了下,想了想,摇摇头道:“一派歌舞升平。”
贺然靖垂下眼眸,低声道:“这,藏得挺深的。”
贺然靖靠近了太子殿下,将今天发生的事简要地叙述了一遍。太子殿下听得是心惊胆战的,他骤然怒喝道:“真是一群胆大妄为的逆贼!”
贺然靖看着太子殿下,接着问道:“先前敌方出了信号弹,王城中都没有人注意到吗?”
“因着你大婚,那时候城中正好放了烟花,”太子殿下面上神情复杂地道:“禁军里有问题。”
贺然靖点了点头。
太子殿下看着贺然靖明显苍白的面色,轻声道:“先回吧,你的伤要先治一番。”
他又看了一眼,安静地躲在贺然靖身后的那个红衣新嫁娘,叹息道:“公主殿下受惊了。”
赵云薇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太子殿下,微微行了一礼。
“大婚先延后吧,你的伤要紧。”太子殿下低声对着贺然靖道。
“不用。”贺兰静压着低低的咳嗽,沙哑着嗓子道:“今日良辰吉时,莫要误了。已经让公主受惊了,后面就莫要委屈了明珠公主。不过,还得请太子殿下派队人手去接应一下明珠公主的送嫁队伍。”
在这尸体累累的地方,说着良辰吉时,着实是过于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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