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瞬,他却扬起唇角轻笑了声。那一笑,又好像回到了少年时期。

回到他十七岁生日之前。

盛望舒恍然中好像也笑了,心里模模糊糊地想,还是梦里的言落更让人开心。

然而眼前的人却渐渐模糊成一团,像是融进混沌的意识里。

……

睡醒时嗓子有点疼,盛望舒撑着手臂坐起来,盯着床头边的玻璃杯发呆。

她记得那杯蜂蜜水睡前明明被她喝下了三分之一的,而此刻杯子好像又满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昨晚到底是有多困啊,记忆都快混乱了。

盛望舒倒掉冷掉的蜂蜜水,重新接了一杯热水,慢慢地啜着,一杯水没喝完,听到楼下门锁响了一声。

言落又回来了?

昨晚她进了房间就去洗澡,也没听到言落离开时的动静。

盛望舒端着水杯下楼,看见的却是林津。

林津穿着工作装正轻手轻脚地往客厅走,看到她时身形一滞。

“盛小姐,”他抱歉道:“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吵到您了。”

盛望舒笑了笑:“没有,我早就起了。”

垂眼看到林津拿在手中的东西,是和昨晚一模一样包装的云吞面。

林津忙说:“这是言总让我给您送的早餐。”

“谢谢。”盛望舒眼睛弯了弯:“辛苦你跑一趟。”

林津离开后,盛望舒坐在餐桌旁吃云吞面。

面还是热的,一掀开盖子热气淡淡地涌上来,松茸的香气随之扑进鼻端。

盛望舒先喝了口汤,又香又鲜,她没发觉自己的唇边漾着笑意。

其实这家云吞面稍微有点咸,可盛望舒却一直很喜欢。

第一次吃这家云吞面纯属偶然。那时临近期末考试,那段日子她重感冒又过敏,整个人头重脚轻,嗓子疼又要忌口,两天瘦了三斤,简直苦不堪言。

言落看她闷在书桌前郁郁寡欢,晚饭也没吃,便偷偷带她出去散步。

家庭医生叮嘱尽量不要外出吹风,言落拉着她的手腕从侧门溜出去,拦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随便开。

司机笑着打趣:“现在的小孩儿谈个早恋还挺会玩浪漫。”

盛望舒心头一颤,下意识看向言落,言落转头看着窗外,漫不经心地笑着,并没有反驳。

她转头看向另一边,偷偷笑了。

出租车在离家挺远的一条街区停下,盛望舒下了车,嗅着不远处夜市街上飘来的烧烤香气,馋虫也被勾了上来。

言落却不准她吃油腻的烧烤,半哄半劝着带她来到了这家专做云吞面的店。

“我上个月和辞年一起来吃过,味道很不错。”

言落一本正经地向她推销,“不吃你一定会后悔。”

盛望舒毫不犹豫地点了两份大碗。

大概是因为感冒嘴巴里没滋味,那碗有点咸的云吞面吃得她食指大动,后来结完账出去,言落才得逞地笑说自己根本没来过这家店。

不过是他觉得云吞面清淡,哄她来吃罢了。

盛望舒佯装气愤地朝他挥起了拳头,眼睛里却满是穿着白色T恤的少年在夜灯和晚风中坏笑的模样。

后来她常常会拉着言落去吃那家云吞面,每次感冒时都会让言落过去买来给她。

言落嘴上嫌她麻烦,无奈地摇头“早知道当初就不带你去吃”,却还是次次都跑去买来给她。

后来他谈了恋爱,她就没再让他给自己买过了。

说起来,盛望舒已经快两年没吃到了。

其实她吃过很多高档饭店里更精致的云吞面,但味道好像都不如这家,哪怕它稍微有点咸。

盛望舒伴着见缝插针的回忆吃完了云吞面,物业管家也带着维修工人过来了。

一起过来的,还有林津和一个穿工作服的陌生女人,是言落派来帮盛望舒盯维修的工作人员。

盛望舒回绝:“不用麻烦了,你们回去工作吧,我自己可以处理。”

林津却站着不动,“盛小姐,这是言总的意思。”

盛望舒:“我现在给你们言总打电话。”

电话拨过去,言落没接。

隔一分钟,他回了条微信:[在开会。]

盛望舒回复:[让你的人回去吧,维修的事情我自己看着办。]

言落:[不费事,你不用管。]

盛望舒直接给他转了笔钱:[赔你的衬衫。我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处理。]

盛望舒:[言落,我今年23岁,不是13岁。]

你总不能管我一辈子。

手机归于沉寂,隔了好几分钟,才又震动了一下。

言落收了那笔转账,又回复一条消息。

言落:[在我这里没区别。]

不管你23岁还是13岁,在我这里没有区别。

盛望舒盯着那行字看了好半晌,心绪复杂地扯了扯唇。

她觉得言落像是一个技法超群的魔术师,身心投入地为她表演着一场冗长的魔术。

她明知道那不过是一场绮丽幻影,却抵抗不住一次又一次被迷花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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