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麻世那孩子死在了真正的决斗中,我也会尊重这个结果,可以心平气和地和你谈一谈。”

牧田沙罗理的声音很平静,但在这种平静中,又带着一股令人惊心动魄的威势。

“可惜,他死在了邪兵的力量之下,那是不名誉的战斗,我无法将你看做真正的剑客,也不能认可那场决斗。”

和牧田麻世不同,牧田沙罗理是一个真正的剑豪,他的气魄已经足够敏锐,和当时的清水友江差不多,甚至还要更加强大,一眼就看穿了朝仓千贺的虚实。

决斗是发生在真正剑客之间的神圣之事,如朝仓千贺这样利用邪兵的力量,就相当于那些堕落的妖魔道剑士,一向为正统的剑客所鄙夷。

作为沙海智心流的副派主,牧田沙罗理显然无法认可这样的剑客,无法认同邪武士的力量,于是双方也就没有了可以和谈的基础。

就算不考虑决斗的公正性,牧田麻世也是死在朝仓千贺的手中,仅仅凭借这一点,牧田沙罗理就不可能对朝仓千贺有任何好感。

“无论你尊重还是不尊重,最后你都会臣服在强大的力量之下,生或者死,只在你的选择。”

朝仓千贺不再试图劝说,他从牧田沙罗理的眼神中看到了决意,于是开始缓缓拔刀。

“……”

牧田沙罗理没有再回应,他也开始拔刀,无声无息间,仿佛有一个巨兽降临道场之中,开始缓慢地吸气吐气,原始的野性与力量悄然弥漫。

因为朝仓千贺劈开大门,而产生的灰尘不但没有随着时间的过去落下来,如今更是被某种特殊的力量所操控着,在空气中起起伏伏,巨大的道场中,似乎有风沙在飞扬。

短短片刻,道场中的能见度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低,狂风在耳边缭绕,此处简直化为了沙暴的中心。

牧田沙罗理的身影在朝仓千贺前方若隐若现,他的背后浮现出来一只土黄色的,皮肤长满棱角的巨大鳄鱼,暗金色的双瞳漫无目的地扫射着,粗壮巨大的尾巴则是微微摇摆。

朝仓千贺知道,那就是牧田沙罗理的气魄,所谓的剑豪,都是悟出来自己的剑道之人,对于气魄的运用也更加深了一层,往往受到他们的剑道与自身的意志所影响,形状也是千奇百怪。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剑豪的气魄模样都和自己的剑道息息相关,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够窥探出来一二。

“很多人称呼我为魔弓剑豪,其实我也就不过只是一个掌握了剑势,一直试图在剑道上攀登的糟老头子罢了。”

昏暗的道场中,弥漫着黄色的烟雾,牧田沙罗理脸上出现了婴儿一般的笑容,像是面对自己最心爱的玩具似地,轻轻抚摸着手中的刀。

“我感觉到了你心中的迟疑和犹豫,那些东西都无关紧要,当你遇到了自己无法决定的事情时,拿起剑后,一切困难就会迎刃而解。”

这不仅仅是在给朝仓千贺排解心中困扰,更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因为心中的迟疑和犹豫已经成为了朝仓千贺的弱点,于是现在就是击溃他的最好时机。

顶尖的剑客不仅剑术精湛,在战术上也是大师,能够在种种局势中,抓住一线胜机,然后果断出手,将其扩大。

能够闯下来赫赫威名的魔弓剑豪,牧田沙罗理,当然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你真的明白吗?你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吗?”

朝仓千贺只是露出来一个似是嘲讽,似是悲哀的笑容,好整以暇地看着牧田沙罗理不断蓄势,丝毫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不管对手是谁,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

牧田沙罗理的眼睛已经完全化为了暗金色,不带丝毫的感情色彩,变成了和身后巨大鳄鱼一样的暗金竖瞳,如冷血动物一般。

“此刻我唯有奉上我的最强剑技……巨力魔弓!”

苍老无力的叹息声,淡淡响起。

天地间突然变得静寂起来,几乎落针可闻,朝仓千贺耳边回荡的只有那一声叹息。

就在前方,牧田沙罗理背后的巨大土黄色鳄鱼艰难地移动着身体,拍打着尾巴,人立而起,两条粗壮的后腿开始冲刺,身上的皮肤皱成了一团团,腰部弯曲,巨大身体仿佛巨弓一样地,弯折起来,行动的速度也在不断加快。

剑客的气魄,往往是自身真实状态的一种反应,如果是年轻时候的牧田沙罗理,这头巨鳄的身手应该异常矫健才对,而现在它虽然依旧是令人心惊不已的巨兽,却是苍老了太多。

可就算再苍老,它也是一只狂野凶残的巨兽,随着牧田沙罗理的脸色快速苍白,巨大鳄鱼也渐渐恢复活力,整个身体由极慢往极快的剧烈转变,腰部弯折得也更加厉害。

等到那种弯曲到了极限的时候,巨鳄就尾巴往后面一甩,后腿用力后踏,携带着仿佛要冲垮一座山的气势,朝着朝仓千贺凶猛地撞了过来。

牧田沙罗理的脸色涨红,他整个人都镶嵌在巨鳄的腹部,手中的长刀化为了巨鳄最锋利的爪牙,瘦弱的身躯爆发出排山倒海的恐怖压迫力,仿佛要碾碎面前的一切。

眼前的一幕幕,在感官的感觉中,似乎过去了很久,实则这只是几乎一瞬间就完成的事情,只不过在牧田沙罗理的气魄影响下,时间都仿佛变慢了。

就算是朝仓千贺想要阻止这些,估计也根本就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巨大的鳄鱼的身体弯曲成了一把弓,带着如流星坠落一般的气势向前弹射,朝自己轰然砸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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