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学回府,先是看到院里一地落叶没有清扫,茶点也更是连影子都看不到,自己和哥哥的两个婢女双颊红肿,跪在院子里的一角默默垂泪。
齐兰又惊又怒,连连追问之下才在侍女的添油加醋中得知了“两个侍女无心之下冲撞了齐夜,被齐烟掌嘴还罚跪”这样一个故事,当下便怒不可遏,直直地便要一头冲到齐烟的院子里,问这个嫡姐讨个说法。
——难道仗着她是嫡出,便可以为所欲为地将庶弟庶妹不放在眼中了吗?!她凭什么为了齐夜这样一个不受宠的家伙大动干戈,竟是打自己和哥哥的脸?!
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尊卑礼法都被齐兰抛到了脑后。连招呼都没打,齐兰便径直推开了齐烟的门。
她撞见了什么?
齐烟背对着门,被齐夜用一种充满保护意味的姿势揽于怀中。齐兰看不见背对着自己的嫡姐脸上是何神情,却明明白白地看清了少年眼中还未来得及藏好的浓浓情意。
齐家的孩子个个都早通世故,饶是齐兰年岁不大,也并不代表她不知这眼神代表的是什么含义。
堪堪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撞破了一桩秘密,再对上少年的目光,明明少年情绪并未外露,齐兰却只感受到一股森然的寒意顺着脊背爬上自己的脖颈。齐兰本想扯开嗓子叫人闹大事情,此刻却是好像被冻住一般,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在齐夜怀中的齐烟听到身后庶妹的声音,才惊觉自己刚刚竟在齐夜面前失态至此。在齐夜的怀中小幅度地挣了挣,想要退出齐夜的怀抱。
察觉到怀中人的动作,齐夜抿了抿唇,终是妥协地放了手。
齐烟转身,对上身后的齐兰,皱眉道,“妹妹这么着急,不知所为何事?”
经了这么一遭,齐兰也不似将将冲进来那时的气焰嚣张,但还是兀自强撑着装腔作势,诘问道,“兰儿竟不知姐姐何时如此咄咄逼人?只因无心的冲撞便要责罚三娘房里的婢子至此?父亲曾教导我们姐妹要心胸宽厚,可姐姐……”
齐烟本就因着那两个婢女恶毒的言语心烦,现下齐兰又上赶着往枪口撞。没那个心情再与她扮演好姐姐耐心教导妹妹的形象,齐烟不再和她弯弯绕绕地做戏,直截了当道,“妹妹还是不够成熟,单单知道把心胸宽厚挂在嘴边,却不知一味地心胸宽厚便是懦弱愚笨,最终是要教那些心高气傲不知尊卑的人爬到头上来的。”
齐烟抬起眼,看见齐兰被自己的话噎住不知如何反驳,扯出一抹略显失望的神情,“怪不得妹妹房中的下人那样没规矩,都敢做出背地里议论主子的事情来了,许是妹妹还没有学会如何管教自己房里的下人,难道三娘也没有教会妹妹吗?不若姐姐下次给主母请安的时候提上一句……”
说到这里,再去看齐兰的表情,已经是难以维持表面的平静。
毕竟齐兰再怎么性子恶劣,可到底只是个尚未及笄的少女,支撑着她和齐烟叫板的那一瞬冲动来得快去得也快,考虑到自己此举可能给三姨娘惹来麻烦,继而招致责骂的后果,便也难免开始有些慌了。
“是、是兰儿听春河与夏菡……”
“倒是妹妹这般不分青红皂白指责于我,可真是叫姐姐伤心——”齐烟话锋一转,“到底是谁咄咄逼人?论嫡庶,妹妹和阿夜同属庶出,断没有谁尊谁卑的区别;论长幼,阿夜是你的哥哥,如今妹妹院里的下人口出狂言被当场撞见,妹妹难道觉得不该罚吗?”
知晓自己此刻在这件事上是再也说不过齐烟,齐兰心一横,“姐姐今日教导兰儿教导得是,兰儿不该只听得下人们的一面之词就如此莽撞冲到姐姐的房里,但是——”
“若不是兰儿今日如此莽撞,怕是也不会在姐姐的闺房中撞见齐夜哥哥吧!”自觉抓住了什么把柄,齐兰好似突然又有了一点底气,只是想到少年森冷森冷的眸光,终是没有说出什么太过分的话,“不如姐姐与我各退一步,莫要伤了姐妹之间的和气,如何?”
“妹妹怕不是没有认清现在的处境……”凑上前去,齐烟微微俯下身,轻轻在齐兰的耳边道,“妹妹一个人闯了这粹雪斋,可眼下这屋里只有我们二人,又哪里来的阿夜弟弟?莫不是妹妹对姐姐罚了你院里的下人怀恨在心,故意编排吧?”
“下午罚了春河夏菡,大家可都看见了,现在妹妹要是闹大了事情,我也很好奇会怎样收场?这空口白牙的污蔑,妹妹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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