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这边,自从宝玉一行人走后,林如海虽然痊愈,但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拼命办差了。到点就下衙,也不把公务带回家,得空就指点黛玉功课,品评诗词,调养身体。

这样一来,皇帝那边的差事就被耽搁了不少。那些埋在林如海身边的人急了,原本就想踩着林如海这个垫脚石能捞得一官半职,没想到垫脚石不干了。再加上林府的小厮支支吾吾的,问不出个所以然,终于忍不住了。

一天夜里,老皇帝新派来的暗卫就看见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走到林如海书房。那名暗卫走到窗根下,正想听听书房里的动静,可声音太小,他实在听不清,只听见里面拍了一下桌子,应该是发生了争吵。

正想仔细听听谈话内容,就听见脚步声,门突然开了。

那两人从房里出来,一个怒气冲冲,转身压着嗓门骂道:“林如海,你别不知好歹,连圣上的旨意都不顾,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一个在旁边劝着,把那人拉回去。

两人走远,暗卫跟了上去。走的也不知是花园哪条小道,倒方便了暗卫便于隐藏。

只听那两人说道:“这林如海会不会突然变卦,说不干了?”

“怎么会?他已经是太上皇的弃子了,除了巴上圣上,还有谁能保他?咱们也不必逼他太过。”

“我总觉得林如海不靠谱,他可是太上皇一手提拔上来的,想必定还留有后手。你说会不会是太上皇指示的?”

“你也太过小心了,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正好他闺女回来了,我倒要看看,他老婆都没了,难道连闺女都不顾了?”

“先让他休息几日,毕竟盐政还得靠他。”

说着说着,便走出了花园,暗卫怕被发现,不敢再跟。天色太暗,也看不清两人长什么样子,只好眼睁睁看着两个身影渐行渐远。

林如海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京城来的消息。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仔细读了起来。上面写着圣上登基前两日,夜晚入宫与太上皇密谈,殿中似有争执,第二天早朝上便有了禅位的旨意。圣上即位,施恩于老臣,朝野无不称赞。最后一张纸上写着自圣上登基以来,朝中再无盐政消息,太上皇似有异动。

林如海越看越心惊,手紧紧的握着,信都被抓皱了,抬头看着贾敏画像,再也忍耐不住,一口鲜血咳了出来。

林福林禄见状,三魂去了六魄,一个上前给林如海顺气,一个往外走找大夫。正要吆喝小厮,林如海急道:“别出声!咳咳,别,别声张!”

林禄急忙走了回来,跪在林如海跟前,看着襟前的鲜血,哭道:“老爷,这是怎么回事?”

林如海冷笑一声,道:“好,好,好!果然是天家父子,一个比一个无情!”

林禄林福对视一眼,疑惑道:“难道圣上也要置老爷于死地吗?这是为何,老爷当初也是帮过他的呀。”

林如海早就气得咬牙切齿,抓着林禄的手恨声道:“为何?因为他没有权!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乎!朝里都说太子仁厚,没想到是只披着羊皮的狼。他真的是好能装,只怕太上皇也被他骗了。”

林禄还没听明白,道:“老爷说的,是什么意思?”

林如海缓了一会,道:“盐政账本已交,我对皇帝来讲已经没有多大用处了。也没有必要冒着得罪太上皇的风险来救我。太上皇登记四十多年,其根基之深厚,又哪里是一朝一夕可以动摇的。他虽然靠着几本账谱坐上了那把椅子,可要想坐得稳,还不是得靠着太上皇。他必须要示弱,讨太上皇的欢心。想来,这边那几个早就收到暗示,这才着急着慌的要收集其他账目,到时就算我死了,盐政也不会出多大的差错。”

林福林禄听了,感到深深的绝望,被这朝野里最有权力的两个人判处死期,还怎么求生呢。又想起老爷自从接任盐政以来,家里变故不断,最后竟落得这般下场,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林如海听见悲声,心里也不好受,他自问无愧于国、无愧于民、无愧于君,死了便死了,唯一在意的便是女儿黛玉。

一想到女儿,林如海挣扎着坐了起来。这时恰好大夫也来了,正好是云游到这处的方姚大夫,他家与林家事世交,正要到林府来,在门口碰见要找大夫的小厮,就连忙赶来了。

方姚细细的诊了脉,从医箱里拿出一个小卷包,摊开来,抽出根银针,蹭了蹭那血,放在鼻前闻了闻,道:“林兄吃的药好像不大对啊”

林福道:“之前都是请的城里童大夫,后来也用了些宫里的药。小人瞧过了,都是上好的。”说完,还拿出来林如海常吃的药丸。

方姚接了过来,捻开,闻了一下。皱着眉头,道:“这药有些不对,有两味药过重了。但也只是伤人根本,没有毒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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