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泽知晓,君臣交际之际,稍有不慎,一言一行,皆可为刃。他松了口气,若有太傅一二分,便不至于日日提心吊胆,若换个人家,怕是茶盏都不够他摔的。

三言两语之际,陆焕舟又道:“太傅府上未有女眷,便是病了也未有人侍疾……”

听这话,便是云泽也有些忍不住笑意,太子,这是想为太傅做媒。当学生的,竟是操起了师父的心。脸上险些绷不住,可望向裴敛之,依旧是四平八稳,滴水不漏。

“云泽虽平日莽撞,凑合倒也能用。”裴敛之淡淡扫了云泽一眼,视线掠过云泽,却瞥见一角石石榴色衣裙。

他唇畔勾起一个极细微的弧度:“东宫粉黛三千,殿下还是多操心自己。”

陆焕舟脸上的笑意消散几分,想起他的后宅,只觉得头疼,似有心事一般叹了口气。“日后太傅若是娶妻,定要取一个贤良大度能容人的。”

“此话怎讲?”裴敛之尾音上挑,徐徐道。

提起东宫后宅,屋外的宁甘棠心便一紧。在听闻裴敛之问起东宫后宅,她几乎断定,他已然发现她在偷听了。这是故意在问给她听的。

她知晓,自己此刻该提步离开,可东宫二字一出,她的脚就似原地生根了似的。

“几乎整个尉都都知晓,孤的太子妃是母后的侄女,本是件亲上加亲的好事,可……太子妃着实是善妒了些。”陆焕舟叹了口气,见四下无人,倾听他说话的又是一向不关心这些后宅事的裴敛之,似是找到了一个闸口。又道:“侧妃姿容胜过太子妃几分,比太子妃还要温柔几许,可孤总觉得缺少了什么,柳宝林倒是楚楚可怜。”

裴敛之并不开口,云泽道:“殿下坐享齐人之福,还有何不满意的?”

陆焕舟似自嘲般勾了勾唇:“世间哪个男子不想坐拥齐人之福,纵孤是太子,亦不能幸免,可孤却觉得,若心中有了一个女子,便不想坐拥那般多的佳丽,二三美妾足矣。”

屋外的宁甘棠,皱了眉头,陆焕舟,似话中有话。

“殿下心中是已经有人了?”云泽问道,他虽未娶妻,到底还是好奇成家的滋味。

“……你这奴才,怎么倒是打听起了孤的事情。”陆焕舟越过话题,却未曾有半分责怪的意思。

屋内还说了什么,宁甘棠已然听不清了。她的四肢分外沉重。她与陆焕舟相处下来,知晓他几分。每当他说谎,或不想回答时,便会绕过这个话题。

他纵使是绕过话题,却是含笑的,他并不恼。这便是,变相的认了。

前世东宫五载,她知晓太子不喜太子妃,也不喜嫡姐,她以为太子是个薄情之人,如今想来,倒是她猜错了。

可陆焕舟的身边……如今还有谁呢?

她蹙了眉,猛然发现,前世她所知晓的事情,似乎,并不是全部。

“啪啦”一声,她腰际的玉佩掉落下来。方才自书房出来,她的衣带好似未曾系好。

这一道声音极小,可屋内的二人听觉都是极为敏锐的。

一瞬间,陆焕舟出声:“谁在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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