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玉秋这几日白天黑夜一直都在连轴转,终于得空休息一晚。
他睡得整个身子都酥了,迷迷糊糊间似乎滚到一处温暖的地方贴着,云雾气息包裹他,耳畔有人似乎在轻笑。
扶玉秋睡得人事不省,蹭了蹭后,睡得更熟了。
梦中,他回到闻幽谷,灵草灵树围着他叽叽喳喳,泓澈的潭水也前来相迎,温和地将水流倾洒在他脚下。
扶玉秋高兴得忘乎所以,拼命用漂亮的根茎去吸食灵水。
甘甜的灵水逐渐充满茎叶,原本干枯龟裂的身体枯木逢春,在枯叶中长出嫩绿的小芽。
扶玉秋直接乐醒了。
但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梦中一切化为泡影——他又回到处处吃人的九重天。
扶玉秋:“……”
落差太大,扶玉秋气得差点蹬腿升天,好半天才气咻咻地缓过来。
睡前他本是窝在自己的软枕上,但此时不知他是怎么扑腾过来的,巴掌大的身子竟躺在仙尊之前躺着的地方,身上还盖了个小小的云被。
扶玉秋将被子一瞪,奇怪地看了看四周。
天光大亮,活阎罗不知去了哪里,整个寝殿内室空无一人。
扶玉秋看看四周,视线落在床头小案的烛台上。
——凤凰传承依然安安静静漂浮着。
扶玉秋的心猛地一动,险些不受控制地冲上去叼着就跑。
但仔细一想,凤凰传承这等好东西,怎么会被轻易放在这儿等着他偷?
活阎罗这么会下套,指不定就是等着他偷,然后再出来抓个正着呢。
扶玉秋警惕地心想:“我不会被轻易哄骗。”
凤凰传承依然飘着,好似有生命似的安静注视着扶玉秋。
扶玉秋哆嗦一下,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扭头从床上滚下去,哼唧着跑了。
片刻后,仙尊从外而来,伸手撩开床幔。
烛台上的凤凰传承还在微微发着微光。
竟是没被叼走?
仙尊:“…………”
***
扶玉秋跑去九重天偏殿的小药房,打算给凤凰寻点治愈伤势的丹药吃。
这本是历任雪鹿医的地方,但自从上次雪鹿医被送去云半岭后,雪鹿族还未将新的雪鹿医前来九重天。
上次仙尊把整个云半岭的人全都唤来九重天时,扶玉秋仔仔细细盯着那些人看,发现其中并没有雪鹿的影子。
——那只雪鹿许是被凤北河给杀了。
想到这里,扶玉秋打了个寒颤。
凤北河,疯男人。
昨天虽吃了那颗果子,但一觉醒来扶玉秋仍然觉得浑身没劲。
他蔫蔫地靠在桌脚歇了一会,仰头看着顶天立地好像冲到殿顶的药橱,盘算着自己要如何打开那小药格去寻药。
天边飘来一片小小的云彩,挨到扶玉秋面前亲昵地蹭了蹭他。
扶玉秋看了看云,试探着道:“你能帮我?”
云竟然像是听懂了,上下点点身子。
扶玉秋也没多想,高兴起来:“那你帮我……”
话还没说完,那朵小云便冲到他脚下,整个将扶玉秋裹起来飘向药橱最高处,努力飘来飘去。
“啊——!!”
扶玉秋尖叫着差点要扑腾下去了,眼眶全是被吓出来的眼泪。
让一棵常年扎根地上的草飞这么高,简直不是人干出来的事。
云也吓了一跳,忙飘下去将扶玉秋放在地上。
扶玉秋本就不舒服,这下被吓得更加有气无力,他病恹恹地想要将爪子往土里钻,但地面全是坚硬的玉石板,根本没有缝隙。
那朵小云僵在原地,颇有些不知所措。
扶玉秋喘了一会才回神,他也没生气,毕竟哪有鸟是怕高的。
“谢谢你。”扶玉秋蔫哒哒地说,“我只是想找点灵药,不用托着我飞。”
云又点点身子,轻车熟路地在药橱里上下翻飞,没一会裹着一堆灵丹灵药飘到扶玉秋面前,哗啦啦洒了一地。
那些全都是好东西,看得眼花缭乱——其中有好几粒金光草种子,还有好几颗云收舍不得给的春归果。
扶玉秋诧异看着。
云往他身上蹭了蹭,好像在说“吃吧吃吧”。
“啊谢谢……”扶玉秋伸翅膀挠挠脑袋,“但我不要这么多,一颗果子就够了。”
要是偷这么多东西,活阎罗知道了,指不定要拿自己当药引。
扶玉秋也不想连累帮了自己的云,只叼了春归果,颠颠跑回偏殿。
偏殿这么大,只住着他一只鸟。
扶玉秋东找西找,终于找到完美藏匿“赃物”的小角落,偷偷摸摸将春归果藏好,等着入夜后再叼给凤凰吃。
很快,日落西斜。
扶玉秋已经在水槽旁晕晕乎乎睡了一觉,迷茫睁开眼睛看了看天色。
天黑了,要去找凤凰了。
扶玉秋挣扎着想起来,但他副壳子有点不受控制,好像有一把火在经脉中慢吞吞燃烧,身体沉重得根本扑腾不起来。
扶玉秋正要尝试,外面隐约传来云收和云归的说话声。
云收:“尊上怎么又要休养?前几日不是才去过醴泉吗?”
云归:“不该问的不要问。尊上前去醴泉,你我先离开一晚再说。”
两人说完后,便有两声龙吟逐渐远去。
好像真的离开九重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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