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的是大河镇,三山县县衙所在之处,是以赵行知的信一送到清河府的知府手中,知府大人连夜就来了一封信,痛斥赵行知行事不当!
至于为什他人不来?
他怕死啊!
清河府的知府大人韦和裕是三年前从京城调任的,很有背景,对清河府辖下的几个县的县令从来不假辞色,看不上。
也就一个赵行知能得他青眼,因为他知道赵行知是状元出身,若非拒了丞相的亲,也不会被下放到这穷乡僻壤来做个县令。
韦和裕觉得,赵行知其人,若得良机,定是风云际会,一飞冲天。
可这回,瞧瞧,他干的什么事!
天花这等大事,怎可对草民言!赵行知首先该做的,应当是趁事情没闹大,没闹开之前,将感染了天花的人集中起来,全部封锁,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还请大夫?还要府衙出面采买药材?他疯了!
这事若是上达天听,他那个知县还要不要做?他这个知府还要不要当!
简直胡闹!
韦和裕一封信,直斥赵行知荒唐,他那种公开疫情的行为,实乃动摇民心,让他等着被罢官!
收到信的时候,赵行知刚回到衙门里吃上饭。是秦芳娘给他送来的。
看完了知府大人的信,赵行知只觉得百感交集,他没想到,平日里公正廉明,口口声声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知府大人啊,遇事竟然想到的只有自己的乌纱帽。
瞒而不报,等染了天花的老百姓死光了再找个由头报上去?当这件事不存在是吗?
可若是控制不住呢!又当如何?且那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啊,一方父母官,连努力都不努力一下吗?
赵行知心有戚戚,既然指望不上,就干脆不理会了,至于其后会不会被夺乌纱……
“芳娘,要是我被罢了官,你和大宝就要跟我过苦日子了。”对妻儿,他是亏欠的。
秦芳娘愣了愣,“不当官了?”她想了想,“那也没事,我还去码头做活,我能养活你们父子两个!”
赵行知只险些没落下泪来,他和芳娘青梅竹马,他打小没爹,他娘就只会哭。芳娘从小时候就把自己的粮食省下来给他吃,后来还偷偷攒钱给他念书……
芳娘有很多小毛病,可他不怪她,他的芳娘,就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女人。
“要是不当官了,我就去摆个摊子卖字画。”他如是对妻子说,总归,他们一家人在一块儿,饿不死。
秦芳娘不管那么多,只要人好好的,她不在意那么多,她原也没指望自己相公当官。她只想让自己累了整日,脸色都不好的丈夫多吃些。
赵行知见着妻子对此并不上心,失声笑了笑,他这一生,何其有幸。他这妻子也许在许多人眼里都不好,但他,真的是修了不知几辈子的福气才有了她。
“好好好,不想那么多,我吃饭。”应妻子强烈要求,赵行知埋头吃饭。
他今天一直在西街坐镇,真的是累极。
生怕百姓会乱,一直到天黑了,他才敢回县衙。好在是那个王筱筱虽然给的法子不靠谱,但她一个弱质女流敢于站出来说她可以治愈天花,这无疑是给了百姓们一个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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