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典狱长听了这番话,终于下定了决心,对刘七拱手道:“那就全按七爷的意思来~”
刘七笑道:“这才对嘛~”他又接着宽慰道:“谁都不是傻子,谁都看出一刀切有问题。可是一刀切对上面应付得了差事,对咱们来说简单、高效!咱们省点事偷个懒它不香嘛,何必自己多做事、找罪受~”
那典狱长连声称是,两人计定,便着手安排迁移人犯。
一时间,整个按察使司大狱被整得鸡飞狗跳。所有的狱卒都被喊醒,所有的犯人都在睡梦中被拖出来,近三千人一齐赶往东城县牢。
这些狱卒被喊醒本就一肚子起床气,再加上上头催促的紧,便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犯人身上。可怜这些犯人,男女老少皆有,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路上惊慌失措、哭哭啼啼。可他们越是哭闹,狱卒的棍子、鞭子就打得越凶。
最可怜的是那些老弱病残,因为赶不上队伍行走,竟有被活活打死者。闹得一路上哀嚎声、痛哭声、呻吟声此起彼伏,竟如人间炼狱一般。
还有些犯人觉得这是个机会,干脆直接逃走,狱卒抽刀便砍,血腥四溅、横尸长街。有几个幸运走脱的,狱卒跟后呼喝追赶,闹得整个荆州城惶恐不安。
就这样一行人到了东城县牢,东城县牢的刑房科吏和典史赶紧出来迎接。他们得知是臬台大人的意思,自然不敢有二话。
这刘七和典狱长上前探看,发现东城县牢就在东城县衙里头,县衙正堂后面。进去一看,只是三间平屋坐西朝东,一间摆着刑具,用作拷问室,两间打通,做起一层木栅栏;外面一条小弄堂,只容得一人走路。栅栏里面,地方不大,却闹哄哄的有四五十人在内,聚在一处,一时也数不清楚。
这刘七和典狱长虽心中早有准备,但是亲眼见了县牢如此狭小,心中仍然发虚。可开弓没有回头的箭,事已至此,硬着头皮也得上。
两人当下安排狱卒把犯人往牢里挤,挤得满满当当,就像渔夫一网捞起的鱼那般紧挨着才作罢。
可这牢里塞下的人数仅算是九牛一毛,更多的人无处安置。刘七和典狱长也再也顾不得了,把这县衙里各个房间几乎都塞满了。
就这样,仍然安排不下,两人干脆把剩下的人直接赶进过道弄堂和院子里。
刘七和典狱长二人是连吼带骂、连踢带打,前后左右跑了十几个来回,处理了无数鸡零狗碎才终于安排结束。
待到安置完毕时,二人俱是精疲力尽,心力交瘁。他们匆匆交代狱卒,要他们好生看管犯人后,两人便一齐打道回府休息去了。
这二人前脚走,后脚这些狱卒的惫懒劲就上来了。他们把过道和院子里的犯人用绳子、枷锁捆拴起来,便各自偷懒去了。
这些狱卒有的早退,回家去也;有的找个暖和地方打盹,甚至有人抽起了福寿膏;有的三五成群聚赌,玩骰子、推牌九、赌点子,无所不包。
可这些犯人就惨了,他们被匆匆赶到这里,连个草席也没来得及带,各个冻得直发抖。
关在屋里的还好说,关在过道和院子里的就惨了。这大冷的天气里,寒风呼嚎,这些犯人几乎要被冻僵。有些体弱生病的,本来就挨了一路的打,再被露天一冻,眼看着是活不到天亮了。
那些关在屋里的犯人却是另一番景象。他们就像渔网捞起的鱼那般挤在一起,莫说躺着、坐着,就连弯个腰都不可能。有体弱生病的扛不住,横死当场,却因周围犯人挤着倒不下去,竟成了站着死。
有些犯人被随意的塞进了伙夫储菜的地窖里,但是狱卒随手就把地窖门给关严实了。可怜那些关在地窖里的犯人,连个换气的孔洞都没有。在地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竟全部活活闷死在地窖里。
整个东城县衙,此时真成了个活生生的人间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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