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令仪这一战在清虚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清虚弟子大多都是沉迷战斗的战斗狂,叶令仪实力之强有目共睹,不少内门弟子看见叶令仪就两眼放光,只是碍于辈分问题,不好主动提出要跟她打上一架。
不过叫出口的那声师叔,倒是的确更真心了一些。
余鸿之在输掉比试后,至少表面上看是收敛了许多。进入内门却没能拜到师父的情况极少见,他倒也不缺少修炼资源,泰然自若前去苍云阁听学,全然不顾其他弟子的目光。
大比后转眼月余。
叶令仪与所有进入内门的弟子们,守在清虚剑冢之外,静静等待。
每一位清虚弟子,都将有一次平等的机会,进入剑冢寻得本命剑。
与其说是挑选,不如说是寻求灵剑的认可。
剑冢所在之处,不似天青阁立于危崖,不似苍云阁飞瀑如云,在这群山之中,只光秃秃的立着一座石碑。
云石散发苍茫之气,古朴中透着沉寂千万年的剑意,凛然不可逼视。
埋剑之地,一柄剑,一座坟。
只有剑主消散于这方天地之间,神陨道消之时,灵剑才会回到此地,自此陈置在这剑冢之中。
本命剑与剑主心意相通,一旦认可,直至剑身折断彻底摧毁,剑尖所达之处,都将为之所向披靡。
饶是自视甚高的余鸿之,站在这石碑前,也不由得面沉持重,不敢放肆。
云芜真人安静立在前方,抬头演算天时,待得日头升至正空,才沉声道:“退后。”
众弟子闻声并不发问,遵循云芜真人所言,飞身后撤。
石碑伴着轰隆声,缓缓升起。古朴而繁复的法阵亮起,叶令仪有意多看一眼阵势,上古法阵却不容低阶修者窥探。
纷乱玄妙的法纹远超叶令仪现下所能及,领悟不得,只多凝视了片刻的功夫,气海登时翻腾,竟是没忍住吐出一口血来。
云芜真人感应到她体内灵力混乱,严厉警告了她一眼:“慎行。”
冯沅君反应极快,见她受伤,翻出一枚聚息丹不动声色放入她手心。
叶令仪跟他对视一眼,没有道谢,迅速将聚息丹服下,灵力顿时平顺了许多。
这石碑所在之处,原是覆盖着通往剑冢的空间法阵。
修界法术众多,最为神秘缥缈的术法,皆是涉及时间、与空间。
如果说修者修炼本就是逆行天命,天道尚且只降下雷劫,算是勉强容忍。那么涉及到一方世界法则的时间与空间术法,便是要干涉这方天地的根本。
也正因此,空间法阵如今已是传说中的术法,无人听闻有修士依然能掌握运用。
这石碑中的空间法阵,乃是上古时期残存下来的。
若想看上两眼便理解并学会其中奥妙,意图复刻,哪怕是大乘期的修士,也会摇头嗤笑说是痴人说梦。
叶令仪调息一时三刻,总算勉强恢复,仍心有余悸。
她倒是并不后悔,就是那一瞬的的确确感受到了危险,因此控制不住的心跳加快。
云芜真人慎重扫视过所有新入内门的弟子:“剑冢只开放三日。三日后正午之前,无论是否成功获得本命剑,都必须要从剑冢中回到这里。”
他神色半点不似开玩笑:“剑冢中空间与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若是错过了时辰,便再也回不来。”
冯沅君露出一丝好奇之色,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曾经有过未能及时回来的弟子吗?”
云芜真人淡淡看他一眼:“有。”
冯沅君又道:“那第二年再进入剑冢中的弟子,也没有找到他吗?”
云芜真人平静道:“还找什么。他置于宗门内的命牌在剑冢关闭之后几息,便化成了飞灰,”
在场弟子尽皆露出惊骇之色,原本只是好奇打探的冯沅君闻言怔住,神色也是一沉。
云芜真人:“这剑冢乃是一方不见边际的广域天地,须得各自想办法记下入口的位置,不要去太远的地方。除非有绝对的把握能寻回来,否则难以回头。”
他最后补充了一句:“无论何品阶的法器灵器,从外界带入剑冢后,一律如同废铁。寻找灵剑,全靠自身。”
如今看来,想要求得无上宝剑,却也要冒上一丝生命危险。
不少弟子本想着走远一些,在这剑冢之中寻一把至强的剑,听完云芜真人所说,当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灵剑再好,也要有命继续修行才是。
简单告知弟子们剑冢情况,云芜真人不再浪费时间,示意他们直接触碰石碑即可。
叶令仪看着冯沅君和吴朝朝他们先后消失在法阵中,留在最后一个踏入了阵中。
指尖触碰到冰凉石碑的那一刻,叶令仪只觉周身天旋地转,甩了甩昏沉沉的脑袋再抬头时,已然身处在不同的地方。
天色灰蒙蒙的,带着阴沉的死气。
她环顾四周,先前进入剑冢的弟子一个也没瞧见,她正站在一处崖壁突出来的危石上,脚下便是漆黑望不到底的万丈深渊。
寒风凌冽刮过面颊,如同刀割。
饶是叶令仪胆大,也浑身一僵。
她内心暗骂这传送地点太过坑爹,动辄一个乱动,怕是就要跌落崖底,粉身碎骨。
而且听云芜真人的意思,进入剑冢时的落脚点,就是传送阵眼,等她费尽心思冒着危险离开这里,还得再想办法回来。
真要命。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握了握拳控制住微微颤抖的手,飞快观察着四周的状况。
这峭壁极为嶙峋,近乎直上直下,几乎不见坡度。
这方境内不知实际在大陆的何处,枯枝遍野,不见人烟,更无半株草木。
从悬崖之上望去,山石灰白,河道干涸,如死域一般,没有一丝生机。
怕是连活物都没有。
或许是叶令仪是木系灵根的缘故,她在这死气沉沉的剑冢之中待了这一会儿的功夫,只觉喘气都费劲。
此刻她仅踩着一块巴掌大的山石,灵力调动不能,法器也等同废铁,想了半天,只好咬牙徒手向上攀爬。
她所在之处离崖顶目测还有百米左右的距离,比起掉到不知尽头的崖底去,当然是要爬上去来得更好。
呼。
她暗暗告诉自己,不要往下看。
寒风呼啸着,将叶令仪的长发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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