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门,便见有一妙龄宫女久候在外,见他出现,神色慌张地冲过来,急急在他面前停下脚步。

宫女张了张嘴,似是担心隔墙有耳,只能模糊其词,“殿下,您、您没事吧?”

这名宫女,便是柳妃的贴身侍女,琉璃。

她这么慌张,是因为皇上的禁足口谕来得突然,干粮送得不够,她担心萧恒衍不吃那些有毒的膳食,硬生生熬上一个月,会饿坏了身体,因而天不见亮便在此等候着了。

萧恒衍道:“我没事。”

琉璃急道:“这可是一个月啊,您怎么可能会没事呢?”

不过她上下看了看,却发现她们家小殿下不仅没瘦,好像……脸色还比之前红润了一些?

奇了,难道饿肚子这件事,除了能让女人的身材好一些,还能让男人倍感滋润吗?

好在萧恒衍及时开口制止了她天马行空的想象,“因着有人相助,你送的干粮还有剩的,不必担心。”

“有人相助?”琉璃愣了下,担心那人居心不良,“您与那人熟识吗?”

萧恒衍想了想,他和宋安辞算是熟识吗?

认真计较起来,其实不算是熟识,但要说是完全不熟识,那也是骗人的。

“算是吧。”萧恒衍没有明说,转了话题,“我母妃可还安好?”

琉璃欲言又止,可她人微言轻,能力有限,事到如今,也只能相信她们家的小殿下自有分寸,便不再多问,“娘娘的身子无碍,只是……常常顾影自怜,叹这世事无常。”

即使琉璃没有挑明了说,萧恒衍也都明白。

他母妃叹的,是那帝王之心,从前如何恩爱非常难舍难分,如今竟连禁足都是让人代传的口谕,又怎能不叹呢?

前世也正是因为他父皇的疏离嫌弃,令他遭受了诸多折磨,才致使他母妃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后来积郁成疾,不到一年就变得疯疯癫癫,再不复当年宠妃的风貌,甚至惨死在他的前头,让他黑发人送白发人。

此生,萧恒衍定不会再让历史重演。

萧恒衍握了握拳,“有劳你多陪我母妃说话解闷,找些趣事聊聊,别让我母妃一人待着。”

琉璃应道:“奴婢明白。”

她想将带来的一大包干粮交给萧恒衍,萧恒衍却没收。

“我急于上学,带在身上不方便,再者现在已经解禁,早中膳都在尚书房吃,不必担忧膳食不够。”萧恒衍说,“等到天亮了,你再来探望我,以未见到我为由,改日再来,期间去替我查两件事。”

琉璃便收好了干粮,“殿下尽管说。”

“第一件事,镇抚司宋安辞的身世。”尽管萧恒衍对宋安辞放下了防备,也不代表他会轻易将一个不知根知底的人放在身边,“查得详细一些,这个人现在是我的贴身侍卫。”

琉璃一听对方是镇抚司的,现在又成了她们家小殿下的贴身侍卫,自然是不敢懈怠的,“奴婢一定尽力而为。”

“第二件事,在我与母妃被禁足前夜,萧恒仁与萧恒佑必然一齐去过某地,你暗中查一查,他们去的是个什么地方。”萧恒佑略微停顿,压低了声音,“切记调查时,务必佯装强忍怒气,让人以为你与其有何深仇大恨。”

虽然他拜托过宋安辞,但宋安辞当时的态度明显不愿意,究竟会不会做这件事还要另说。就算是做了,如果宋安辞对着叶出云说得多了,也怕会出什么事,他得替宋安辞铺好退路才行。

琉璃不解,“为何?”

“你照做就是。”萧恒衍没有解释,“上学要迟到了,我先走了,你也快些回去吧。”

他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琉璃站在原地,望着萧恒衍的背影久久没动,内心百味杂陈。

这是自她们家小殿下和她心照不宣地暗中行事开始,第一次对她有所隐瞒。

即使她们家小殿下没有多说,她身为女人的直觉也告诉她,这件事怕是和给予她们家小殿下帮助的那个人有关。

到底是一位什么样的能人,竟然能在短短的一个月,就获取了她们家小殿下的信任呢?

琉璃想了许久,也没有半点头绪。

萧恒衍上学去后,太阳都升起来了,宋安辞才迷迷糊糊地从榻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

也不知为何,这一觉他睡得异常安稳和舒适,要不是得去给他家崽崽端早膳来,他都还想钻进被子里再睡一会儿。

等他懒洋洋地下了床,揉揉眼睛,动作猛然一顿。

等等……

他的门窗怎么是关上的?

难道他昨天晚上忘记开窗通风了?!

糟了,他家崽崽!

宋安辞的瞌睡登时消失无踪,猛然掀开门帘冲进主卧,还没叫出口,就先跟王叙真撞了个满怀。

“哎哟!”王叙真毫无防备,又是个体虚的,直接后仰摔在地上,成了个人肉垫子。

宋安辞趴在他的身上,一点也不疼,忙问:“殿下人呢?!他怎么样了?!”

“殿下?”王叙真苦不堪言,忍着疼痛回他,“殿下自然是去上学了啊。”

“上学?”宋安辞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一拍脑门,“啊……我怎么能忘了呢?”

还好还好,他家崽崽没事。

不过好不容易解除禁闭,他应该早一点起床送他家崽崽出门的,居然一觉睡到现在,实在是太过分了,明天必须得补上才行。

“因为您是贵、贵人啊,自然多忘事了。”王叙真越说越没气儿了,“大人……大人您能不能先起来一下?奴才快要喘不过气儿来了。”

“哦哦,不好意思。”宋安辞连忙起身,将王叙真拉了起来,“你没事吧?”

王叙真的屁股都快要摔成两瓣了,脸上还在笑着,“没事,能当大人的肉垫,那是奴才的福分。”

哎哟,这大清八早的就开始阿谀奉承了。

“……没摔伤就好。”宋安辞腻得慌,尴尬地笑着转移话题,“对了,我屋里的门窗是你关的?”

“不是啊。”王叙真一脸茫然,“奴才这才刚进来呢。再说了,没有大人您的允许,奴才也不敢轻易进您的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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