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萦没有再对砚多说什么,她看向被砚唤作公孙叔父的老者,取了三枚刀币递他,“公孙先生,若有所需,可先用这些刀币添置。

妾居于一旁的屋子,若非要事,平素恐并不外出,也一贯不喜与人交际,若有事,恐怕要先生您自行决断。”

老者言语推辞,“姑娘太过客气了,老朽年迈卑贱,如何担的起姑娘的先生二字。”

话虽是如此说,但他的脸上没有半分自惭形秽,也未曾有受宠若惊的神色,就好像他本就担的起这样的尊敬。这般宠辱不惊,即便是一般的士,乃至贵族,也未必能有。

诸萦无意探寻太多,该她知道时,自然便能知道,所以她浅淡的笑了笑,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锦囊,递与老者,“这里头装了些花瓣,有安神祛热之效,若是他夜间高烧,亦或是伤口恶化,入水煎服也好,生吞也罢,大抵都是有成效的。”

这些花瓣是诸萦用治愈技能时,所携带落下的花瓣,出于好奇,她之前捡了几瓣试验过,确实对治伤有奇效。神奇的是,它甚至可以无视病症,不论是内伤还是外伤,皆有效果。只是不能像她直接施治愈术那般,可以立时治好,功效亦会差上不少。

而且当她用当时在战场,令郑军静止的技能时,其实亦有花瓣。她后来试过了,那类花瓣放入水中,立刻便会消融不见,看起来无半分异样。具体是何效用,诸萦还未知晓,她试过将融化了花瓣的水倒入受伤的树植中,并不见伤好,所以效用定然是不同的。

或许也和技能一般,有令人暂时失去动作,静止的功效。

所以诸萦私底下攒了不少的花瓣,若是当她如今日一般隐瞒身份,却又遇上危机的时刻,便可以用这些花瓣。

诸萦待庖六回来后,也用同样的说辞交代过去。每日只需要送一次朝食便够了,且直接放在门内,不必唤她。

察觉时辰差不多了,诸萦回到了自己的房舍中,她看了眼天色,日光兴盛,她应该还没有错过午食的时辰,恰好可以回去。

然后诸萦便进了自己的客舍内,她催动技能,选定了渑城。待一阵白光闪过,诸萦睁开眼便已是自己在渑城的居所。

恰好此时,传来侍奉她的婢女地敲门声,轻缓的敲门声之后,是明月清柔的询问声,“神女,已到了用午食的时辰,不知您可想用膳?”

诸萦换回了原先的衣裳,推开门,她对着明月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进来吧。”

接着诸萦坐在了席垫上,婢女们端着托盘,鱼贯而入,由明月跪坐在一旁,将装了食物的碟盘放在诸萦的面前。

明月是桓珩特意选来服侍诸萦的,在这个人均文盲,只有贵族阶层才能接触文字的时代,明月身为一个奴婢,却能识文断字,通晓典籍,连照顾诸萦也是事事细心,有其他人没有的胆气。至少在诸萦面前也能做到淡定稳重,不像其他的奴婢看到诸萦就微微颤颤。

待碟盘都被放置在案几上后,那些伺候的婢子寺人又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只余明月在案几的一侧布菜。

诸萦吃了几口,就放下箸,她看着明月,“吾前些时日,所画之物,可能有工匠造出?”

明月放下布菜的箸,双手叠在腹前,低着头,十分恭敬,“禀神女,奴这些日子寻遍了渑城,您所画之物并不算难,只是工匠们未曾做过,奴以重金相酬,召了数位工匠,应在这一两日便能有结果。”

诸萦点头,“如此甚好。”

说着,诸萦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块金饼,递给了明月,“若是不够,再寻我要便是。”

明月却没有伸手去接,她俯下身,额头抵在双手上,“奴不能要,公子早有吩咐,凡是神女您所吩咐,不必问明用处,可直接支钱财。”

见她这般模样,诸萦没再继续,将金饼收了起来,然后道:“吾知晓了,汝先起来罢。”

明月这才起身,她始终谨小慎微,秉持本分,“神女您还要继续用膳吗?”

诸萦摇头,“不必了。”

她想了想,又继续道:“吾记得前些日子,卫郑两国阵前议和,如今怎么样了?”

明月显然和院内的其他婢女不同,此刻竟也能回答上来,“禀神女,奴听闻当日阵前的郑国将军,一回郑国便向郑国王上通秉,但似乎,郑王心有不平,又命郑国的一位公卿出使。恐怕……”

明月望了诸萦一眼,神色略有犹豫,“郑国君主不大信当日情形。”

诸萦的手随意地转动起了桌子上的青铜爵,似笑非笑,眉眼中带了些煞有兴致意味,“何必如此委婉,想来这位郑候,对吾之身份,尚存疑虑。”

听闻此言,明月的眉头一皱,连忙俯身跪下,“还请神女息怒,这、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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