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随着时间的发展,就像一座搭建的越来越高的通天塔,落地在满世界的平房中,耀眼夺目,高高在上。

千年未有之盛世的概念,开始自上而下慢慢的深入到了所有人的心中。

而在盛世之中,人口也开始爆发式的增长,无数的人在朝堂更加开放的政策下,随着郑和的船队去往了海外的各个地方。

他们淘金,谋利,一步一步奠定属于他们的基业,传播着中华文化的同时,也如殖民一般赚取着当地百姓的金钱。

只不过区别于殖民的是,他们也同样给那些地方带来了繁荣的机会。

于是越来越多的外国人崇敬起大明,他们也开始跋山涉水的想要看一看传说中最为昌盛的国度。

大明天朝,海纳百川,不会因为他们来自蛮夷就瞧不起他们,反而感化着他们千方百计的想要成为一名真正的大明人。

甄武曾听小七来信说过,哪怕远在马六甲,当地的所有人也以拥有一张大明户籍而感到自豪。

甚至还有一两个小国国王向朱棣请愿,希望前去大明为官,更好的学习中华文化,亦希望大明派遣官员前去他的国家带领他的臣民告别蛮夷。

同化如一场海浪一般,开始席卷整个世界。

至于郑和,他率领着舰队足迹走的越来越远,当橡胶,红薯等物品开始出现在大明国土之中后,农业进入快速发展的同时,工业也逐步的开始萌芽。

甄武曾把一艘他自己做的简易小船,在各行业优秀的工匠面前展示过,小船很小,只有巴掌大小,而且简陋的令人发指,但是它却可以凭借一个蜡烛,不靠风力,不靠人力航行在水中。

所有工匠都好奇的研究着。

一个点燃的蜡烛是如何让两个紧密合在一起的锅盖进行鼓动,又如何通过鼓动让气流顺着小管推动着小船前行。

就像烧火的鼓风机一样,区别却是不需要人力拉箱。

于是蒸汽这个新的动力方式,第一次出现在了他们的脑海之中,点亮了他们新的世界。

造船的工匠是最受触发的,五年后他们成功的造出了一艘蒸汽船,只不过这艘船的体型太小,而动力设置不仅复杂,声音还特别噪杂,完全无法与现有宝船相提并论。

一些保守派开始唱衰。

但是在甄武表明力挺的态度后,无数的年轻工匠,奋不顾身的扑进了改造蒸汽船的大业当中。

他们一方面想要通过努力得到甄武的青睐,另一方面也被甄武那句‘你们将改变世界’的话语而激励。

年轻人总是最容易接受新鲜的事物,同样年轻人也更容易激进而奋发。

他们如初次猎物的幼虎,迫不及待的想要证明着自己。

无数受过‘爱朝廷,爱国家,爱人民’之类的思想品德教育的勋贵子弟,从讲武堂中毕业投身到了军队。

他们朝气蓬勃的想要报效国家,而他们的出现,也激励出一批更为纯粹的年轻士子崭露头角。

迂腐的老家伙,若仍总惦记着自私之利,终将会被扫入尘埃之中。

也因为这番变化,朱棣在朝堂上把文臣集团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到了永乐十七年的时候,竟比甄武预料当中,更早的迁都到了北京。

在这期间,甄幼淑改回了本名孙幼淑,嫁给了青梅竹马的三月,而朱瞻基也娶了青梅竹马的张若霖,并且在永乐十七年的时候,成功生下了他的长子。

朱棣仿佛当年亲自带着朱瞻基一样,欢喜的总是想把他的重孙子放在身边照顾。

而张若霖是二贤的女儿,甄武算是朱瞻基儿子的舅姥爷。

这…让甄武莫名想起了蓝玉和朱允熥。

甄武好笑的摇了摇头。

蓝玉如何能与他相提并论。

先不说朱瞻基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朱瞻基和三月简直亲如兄弟,单单朱瞻基的情种本色,也不会让一个后来者骑到张若霖的头上去。

不过,即便如此,甄武也打算消减他身上的权势了,因为张玉清随着年龄越发的唠叨了,好几次都明里暗里的表示想要一家人团聚的想法。

她这辈子算不上苦,唯一让她觉得遗憾的是,自从家里发达后,就很少再能见到几个儿女团圆在她的膝下了。

但朱棣好像是打定主意要与甄武来一场有始有终的君臣之谊,甚至明言对着甄武说过,他只要不死,甄武就甭想清闲下去。

没办法,甄武只好安抚着张玉清,让其再等等。

而且最近朝中一群年轻将领,因为倭国的一次骚扰,吵闹着要出兵剿灭倭国,小七也是激进的主战派,一直在谋划着征倭总管的职位。

这会儿甄武要退下去,势必也影响到小七。

可甄武这么一坚持,便坚持到了永乐二十四年。

这一日,甄武正在感叹着,未来真的改变了,朱棣因为后来没有数次出征大漠,寿命比历史上活的更长了,而朱高炽也因为没有过度操劳,不仅好好的活到了现在,并且瞧着怎么也有几年好活。

这让甄武欣慰,因为这般势必可以把朱瞻基的儿子培养到真正的成年。

而一个成年又有过历练的帝王,也势必比小小年纪就担负整个国家运转,更为圣明。

如此看来,至少到朱瞻基儿子这一代,大明皆能显而易见的预料到昌盛的未来。

就在甄武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宫里的公公突然过来传召,令甄武马上入宫,甄武听到这个旨意后,心中忍不住的就是一咯噔。

朱棣这几月身体一直算不上太好啊。

甄武连忙沉重的问道:“宫中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公公连连点头。

甄武的心中越来越沉,可下一刻公公的话,让甄武松了一口气。

只听公公说道:“陛下又和太子置气呢,瞧着皇爷这次真的动怒了。”

原来是这个啊。

本来甄武着急迈动的脚步,不由的缓了下来。

朱棣他们爷俩既然还能斗气,想来也没什么太大的事情,估摸着又是让他过去和稀泥。

真他娘的是闲的。

可是当甄武见到朱棣和朱高炽后,却觉得有些不同以往,这时朱高炽的额头上早已经红了一片,并且还在连连磕头,声音沉重的让甄武完全能想象到朱高炽用了多大的力道。

“这…”甄武看向朱棣问道:“陛下,这怎么回事?您先消消气,太子殿下若是做错了什么,您罚他就是了,何必这样呢。”

朱棣靠在软塌上,冷脸道:“你去问这个不孝子。”

嘶。

不孝子都出来了。

甄武来到朱高炽的身边,问道:“怎么了?你又做啥事惹怒父皇了。”

朱高炽苦着一张脸,仿佛见到救星了一般:“姐夫,你可一定要拦住父皇啊,父皇又想御驾亲征了。”

御驾亲征?

甄武吓了一跳,不过下一刻反应了过来:“不对啊,如今哪还有地方给老爷子给御驾亲征的机会啊,边境有啥动荡我能不知道。”

朱高炽无奈道:“就哈密那事。”

嗯?

前段时间哈密上奏说亦力把里连翻抢掠他们的牛羊,请求大明为他们做主,甄武当时就派人过去调查了,发现根本没有哈密所说的那么严重,也就抢掠了一两次,而且每次闹的事情也并不大。

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去旨意训斥警告一下,就足以让亦力把里不敢再乱来了,何至于出军征讨。

甄武疑惑的看着朱高炽,朱高炽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

甄武回头看向朱棣道:“陛下,这是不是没有必要啊。”

谁知道甄武刚刚说完,朱棣就怒了:“没有必要?那你给我说说什么有必要?在你眼里别人如此漠视大明,就是小事一桩吗?”

甄武顿时沉默了下来。

这几年朱棣每年都会接受两次朝贡,春季接受从海洋上而来的诸国使臣,秋季则接受陆地上蒙古草原,奴儿干都司,西域等地前来的首领朝贡,可以说真真正正的万国来朝,朱棣作为所有势力的帝王,会帮着这些势力化解恩怨,解决困难,同时也会针对性的对他们进行调整。

不仅不能让他们发展壮大,还得让他们都深度依赖大明。

所以很多年朱棣都没有遇到有人敢漠视大明规矩的场景了。

朱棣直视着甄武。

甄武突然开口道:“是微臣思虑不周,凡涉大明声威者,无小事,必征讨,微臣请令,愿率军前去踏平亦力把里,将功补过。”

他的声音冷冷的响在大殿之中。

朱棣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才像个武将的态度。

不过…甄武想挂帅,简直是想屁吃,他还没找甄武算账呢,当初他虽然让甄武处理草原的所有事项,可也没让甄武处理的这么快。

搞的他想要领军去草原上熘一圈,也没有机会。

要不然何至于把他憋成这样。

现在倒好,好不容易逮住一个小借口,有机会出征,甄武还想抢。

当他死了吗。

朱棣冷冷开口道:“不必,我必亲自挂帅。”

“父皇三思啊。”

朱高炽突然再次开口,哭丧着脸道:“战场凶险莫测,一路又风重奔波,万一父皇有个闪失,儿臣万死难赎其罪,如果父皇一定要征讨亦力把里,那就让姐夫挂帅前去吧,姐夫一生征战,必能踏平亦力把里的。”

“放肆!”

朱棣一下子暴怒的站了起来:“我道是你为何阻我呢,原来是当我老了,不中用了,我告诉你这个永乐盛世是老子带头打下来的,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朱高炽吓的再次连连磕头请罪。

朱棣依旧暴怒道:“我今天还告诉你,老子从马背上一路走过来,就算死,也要死在战场上!这一次我必挂帅出征,谁也拦不住我。”

说完,朱棣冲着左右道:“来人,给我把太子软禁在府中。”

这…

甄武刚想开口劝阻一二,可朱棣冷冷的目光就扫了过来:“你想拦我?”

朱棣花白头发下目光依旧如电,可是以前紧绷的皮肤却早就变得松弛了下来,让他显得有几分苍老,而在这份苍老中,莫名的还带着几分可怜。

曾何时,他一声令下无数悍勇的将领不问缘由的蜂拥而战。

可这几年,关于朱棣老迈的言论早就在朝中传了又传,太子的话语好像逐渐显的更有力了起来。

也许朱棣也晓得他的身体情况,晓得这一次可能是他最后能够领军出征的机会了。

更也许他无数次的梦回战场,梦到那人喊马鸣,梦到那刀戈阵阵,梦到那万马奔腾。

他若是不能再回味一番年轻时的波澜壮阔,怕是死都不会甘心。

想到这些,甄武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朱棣见状,收回了眼神道:“让你的都督府,尽快给我准备出征西的章程,然后联络各部,最晚明年开春,我就要大军出发。”

“是。”甄武干脆道:“微臣领命。”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几个月过去了。

大军按时的在开春后,踏上了征西的征程,路上朱棣仿佛年轻了好几岁,他的脸上总是能露出如同孩童一般满足的笑容。

甚至常常不顾众人劝阻的骑马前行,好似迷恋的体会着久违的感觉。

甄武远远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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