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莹靠在沈右安胸前,听见他有力而快速的心跳声,就连微喘的气息都是愉悦的。
刚才沈右安亲上来的时候,姜莹只是觉得意外,并没有太大感触。
可听到他心情颇好地说出这句话,不知怎的,姜莹感觉自己的心也咚咚跳了两下。
她说让沈右安遣散其他女人,他为何这么高兴呢?
姜莹往沈右安怀里蹭了蹭,平日伶牙俐齿的她,这时候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沈右安拥着她,一颗心被情愫填得满满当当,温声道:“睡吧。”
第二日清晨,姜莹刚起床穿戴好,沈右安便叫来了沈用。
他的气色比起之前好了许多,面色也恢复了红润,靠坐在床头吩咐道:“去将后院的女人全部遣散。”
沈用习惯性地拱手应下,“是。”
正要转身离去,他才忽然反应过来——后院只有姜姑娘一个主子,大人这是让他去遣散谁?
沈用停住脚步,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姜莹的神情,又偷偷觑向沈右安。
对上后者似笑非笑的目光,沈用顿时一个激灵,赶忙低下头,额头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他差点忘了主子恐怖的占有欲,三天前他还因为姜姑娘主动问问题而被罚,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顶着前方极具压力的视线,沈用拐弯抹角地试探:“是……全部遣散吗?”
沈右安的声音冷冽下来,“还不快去?”
“是,是。”沈用忙不迭应下,一头雾水地走出内室。
从书房走出去,他才终于想明白沈右安的意思。
应该是想让他在姜姑娘面前做做样子,这样就够了。
毕竟后院一个女人都没有,如果真让他去遣散,他也不知道该遣散谁。
想明白这一点,沈用的底气足了许多,站在门口吩咐小厮:“跟我去一趟账房,给各位夫人们分发银两,放她们出府。”
小厮们同样满心不解,有人挠挠头问道:“总管,咱们府上哪来的夫……”
沈用一巴掌拍在他头顶,“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还不快跟我走?”
他带着几个小厮脚步匆匆地离开内院,去做戏去了。
屋里,姜莹坐在轩窗下安静地梳头,听见外头沈用的吩咐,看了眼大床的方向,心情颇好地弯了弯唇。
一连好些日子,姜莹都在跟着沈右安学算账。
沈右安左肩的伤口好得差不多了,已经能下床走动,便恢复了上朝和上值。
趁他不在府上的第一日,姜莹便戴上幕篱,拉着春熙偷偷溜到了大街上。
日头灼热的正午时分,朱雀长街上依旧人来人往,摊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姜莹早就想出来透透气,跟春熙穿梭在人群中,好奇地看看这个,逛逛那个,遇见喜欢的东西就直接买下来,让人送到沈府,自有人结账。
微风吹起她的幕篱一角,凑巧被坐在二楼临窗位置的裴策看见。
裴策正坐在窗边喝闷酒,透过敞开的长窗往下一瞥,凑巧就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儿出现在自己面前。
皎皎,是他的皎皎。
裴策立马放下酒盏,急不可耐地跑下楼梯,中途还撞翻了两个人端的菜。
可等他跑到外面大街上,外面人头攒动,每一张都是陌生面孔,哪里还有刚才那抹窈窕纤细的身影?
裴策疯了一般在附近找寻,可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那抹倩影好似他的幻觉,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大街上,取下酒囊猛灌了一口,低声呢喃着:“皎皎,你究竟去了何处……”
等裴策回到国公府,意外发现全家人都跪在前院花厅。
太监宣读完圣旨,将其赐给裴国公。父亲面如死灰地拿着圣旨,狼狈的模样像极了外面的乞丐。
宫里派来的人取下正门的门匾,之后便扬长而去。
裴策知道家里出了事,但他漠不关心地绕过家人,径直往后院走去。
“站住!”出声的是他父亲,曾经的裴国公。
裴策脚步未停,只顾喝酒。
母亲从地上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斥责道:“你看你成天喝酒像什么样子?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丝毫不在乎。欣儿有喜了,你也不知道在家里照顾她。为了一个妾,难道你要一辈子浑浑噩噩下去吗!”
有喜了。
裴策迟钝地看向自己的新婚妻子,得知这个消息,却也没什么为人父的喜悦。
从前皎皎在的时候,他做梦都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几年了也没能如愿。
如今他终于要做父亲了,皎皎却不在他的身边。
当初母亲曾说,只待新妇有孕,才准他接皎皎回府,可皎皎现在在哪儿呢?他是不是永远也找不到她了?
思及此,裴策胸中顿时一阵苦涩,仰头将剩下的所有酒都灌进喉咙。
他摇摇晃晃地往里走的时候,身后隐约传来哥嫂唉声叹气的交谈。
“唉,谁知道大理寺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查起了我们?”
“平日里也没人得罪大理寺,谁知道哪里触了他们的霉头?”
听见他们提起大理寺,裴策忽然想到什么,转身狂奔出府。
姜莹在外面逛了一圈,逛累了便留在飞仙楼用膳,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跟春熙一起坐马车回沈府。
回到府上,姜莹正指挥人把她今天买的东西送过来,正好赶上沈右安从大理寺下值回来。
花枝掩映的月洞门后,徐徐走出一道身穿绯色官袍的高大身影。
姜莹刚看到他的官袍衣角,就提起裙摆跑下台阶,眼巴巴地迎了上去,“大人,您辛苦了。”
沈右安脚步微顿,冷峻的面容不自觉柔和下来,低低地“嗯”了一声。
两人并排顺着花草葳蕤的小径往里走。
“大人,我帮您拿,”姜莹从他手里接过乌纱帽,小心地抱在怀中,“您忙了一天,肯定累坏了吧,待会儿我给您捶腿。”
上台阶的时候,她还不忘出言提醒,“大人,小心脚下。”
沈右安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声音低磁清越,“今日出府了?”
姜莹只有在做错事心虚,以及有事求他的时候,才会这么殷勤。
果然,话落就见姜莹眼神有些躲闪。
沈右安步子大,姜莹要迈着小碎步才能跟上他,同时还要绞尽脑汁编造借口,“大人,我是为了——”光顾着跟沈右安解释,忘了脚下的门槛,不小心被绊了下,顿时失去平衡朝着旁边歪去。
幸好她身边的沈右安反应很快地伸手一捞,姜莹被他捞进怀里,鼻尖撞上他坚硬温热的胸膛,扑面而来的沉香气息将她裹住。
姜莹揉了揉发疼的鼻尖,从沈右安怀里抬起头,对上他噙着无奈的眼神,“看着脚下。”
“知道了。”姜莹乖巧地点头。
沈右安目光在姜莹身上停顿片刻,扶她站稳便松开了手臂。之后,他迈步进了内室。
姜莹想也不想地跟了上去。
听见跟来的脚步声,沈右安回头,“我要更衣。”
姜莹将他的官帽放到桌案上,跑到他身边,仰起小脸笑道:“那我帮您。”
沈右安定定望着她,薄唇翕动,似是还有话要说,可最后又咽了回去,沉默地走到屏风后面。
姜莹把他的沉默当作默认,走过去拉开梨花木立柜的门,“大人,您要穿哪件?”
“随意选一件常服。”
姜莹挑了身白色绣云纹的便服,搭在桁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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