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似乎松了口气,她伏在圣上怀中,只眉眼轻敛。

世人说长公主无法无天,圣上却道她只是性情自由,其中宠溺和偏颇,自不用多说。

另一边,陈媛刚出宫,就对盼秋下了吩咐:

“让人去太尉府跑一趟,本公主到府邸时,要见到他。”

这个他没有明说,但盼秋却不是傻子,御前太尉正是霍大人,公主要见的人不言而喻。

如今夜色已深,一行人太监宫女在中,禁军侍卫护于左右,各自举着火把,护着那辆马车缓速前行,愣是照亮了这一条街。

陈媛出宫建府,圣上钦赐三百禁军作为府中侍卫,只听公主令。

其中侍卫长就是徐蚙一。

徐蚙一得令后,就策马朝太尉府而去。

马蹄声惊破了夜色,太尉府的大门被一阵噼啪声敲响。

梓铭睡眼惺忪,只披了层外衫,片刻不敢耽搁,敲响寝室门:

“爷,公主派人来请您。”

话音甫落,梓铭就听见里面传来动静,他忙忙指挥人进去:

“快快快,伺候爷洗漱。”

霍余刚躺下,听见这声音就立刻起身,丁点迟疑都没有,他低声问:

“来人怎么说?”

“说公主回府,要在到府邸时见到爷。”

霍余脸色一变,陈媛不会故意折腾人,只要开始这样,就代表她现在心情不好。

他挥开梓铭,自己系好腰带,沉声吩咐:

“备马!”

梓铭一句“公主也太折腾人了”的抱怨还没出口,就见爷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眼前。

他悻悻地咽下了这句话,脑海中只有一个词——疾步如飞。

爷这态度,比面圣还要急迫。

他可没忘记,前些日子圣上招爷进宫,爷可不紧不慢地处理完公务才进宫。

陈媛这一行不快,但却也没有放慢速度。

快到公主府时,盼秋和盼春对视一眼,有些好奇,这霍大人究竟能不能赶过来?

或者说,霍大人会不会赶过来?

霍大人位居一品,执管禁军,哪怕圣上都会给他几分脸面,可会随公主折腾?

要是霍大人不听令,公主好似也奈何不得他。

公主府近在咫尺,盼秋看着门口笔直站着的那人,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她掀开提花帘,对马车中的人低语了几句。

马车停在公主府前,陈媛踩着木梯下来,火把将夜幕照亮,陈媛一袭红衣长裙,只简单戴了支步摇,在弦月下,却连世间最富贵的牡丹都比不得她一分风情。

霍余稍稍垂眸,恭敬行礼。

陈媛斜眸睨了他一眼,哪怕知晓她是故意折腾他,如今站在这里,也没有一丝怨言。

如今这个时辰,他孤身前来,她素来又名声不好。

他就不怕旁人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陈媛眸眼中似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她轻哼一声:

“跟上。”

说罢,她径直进了府邸。

众人皆退后一步,盼秋抬手朝霍余示意:“霍大人,请。”

霍余朝她轻点头,跟在陈媛身后。

盼秋有些意外。

就如她所说,霍余身居高位,居然会朝她点头示意?

霍余不知她的想法,若知晓,恐怕会沉默一会儿,说——应该的。

公主府近乎是两个王府并在一起的面积,如同小行宫般,里面景色环绕,凉亭水榭,院落耸立,当初工部设计图纸近三个月,才开始施工,府中每一处都堪名胜。

但霍余却目不斜视地紧跟陈媛,景色皆美轮美奂,可他眼中只有她。

这长公主府,他住了整整二十五年。

每一寸,他都熟悉到了骨子中,根本无需多看。

陈媛住的地方,说是寝室,倒不如说是寝宫,诺大的地方,层层轻纱垂下环绕,奢侈靡乱。

但霍余知晓,只有外室是这种情况。

一袭珠帘后,陈媛住的内室格外干净,精致淡雅,根本没有这些让人眼花缭乱的摆设。

盼秋就让人上了茶水。

霍余站在陈媛身旁,自然而然地接过茶水,亲自递给陈媛。

这一动作,自然得让盼秋下意思就将杯盏给了他。

等陈媛拧眉朝她看过来时,盼秋才反应过来。

这可是公主入口的东西,她怎么可以交给旁人?

盼秋脸色一白。

不等盼秋请罪,霍余手背贴着杯盏,将茶水递给陈媛,低声:“温度正好。”

他低敛着眸眼,不管是站的距离,还是举着杯盏的高度,都是最让陈媛舒服的位置,这一举动仿佛做过了千万遍。

霍余态度太平静,仿若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打破了殿内的气氛,让盼秋口中的请罪怎么也说不出口。

陈媛顿了顿,才接过杯盏。

霍余当然没有胆子谋害她。

只是……

陈媛轻拧了拧眉,和盼秋对视一眼,殿内众人面色都有些古怪。

可不是古怪?!

霍大人,你可是殿前太尉!

不是伺候主子的奴才,为什么伺候她们家公主这么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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