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栖不理会他,抓着他衣领轻吻上了他的喉结。
她委实不愿这般惺惺作态的,但她实在太想出宫去探望阿娘了,不得已而为之。她知道赵渊今日并非铁石心肠,磨一磨,总还有希望。
吻完了他,玉栖估摸着他八成爱听的话,娓娓道,“陛下别不答应了。臣妾只是想去看看阿娘罢了,只有弹剑和听禅知道,不会告诉别人的,宫人们也不会效仿。臣妾不到半日就回来了,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她是一定得去看望阿娘的,要不然终是寝食难安。
赵渊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似是爱怜,又烦恼地掐了掐她的脸蛋,没有推开她。
“胡闹。”
玉栖面露切盼之色,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叹了口气,终于从这场博弈中败下阵来,妥协道,“好吧。”
玉栖忻然道,“多谢陛下。”
赵渊确实没打算拦她回府。诚如她自己所说,探母是人之常情,他亦懂得。而且他知她在太后那儿受了委屈,本就打算利用回门这件事,哄她一笑来着。
主要是越国质子施昭云忽然从馆驿中逃走了,他暂时还拿不准何人放走了施昭云,多半和肃王的人有关。
事发突然,冒然放她出去,若真有那么万中之一,她和施昭云又遇上,旧情复燃……所以他方才又犹豫了,逗了她几句。
不想她本事也长了。
也罢,应该也没那么巧施昭云就一定和她碰见。玉栖是最挂念她阿娘的,他既为天子,标榜以仁孝治天下,于公于私,他都得送她和她娘亲见面。
当下赵渊重新把她捞起来,狠狠地在她唇上啄了一口,算是报复方才她那大胆的举动。
他指了指她鼻尖,没把施昭云逃跑的事说出来,只淡漠地叮嘱,“好好去,好好回来。下次朕可不会再容情了。”
玉栖自是喜色。
她夸奖他,“陛下是明君。”
赵渊嫌弃地摆摆手。
他垂下头,唇瓣动了动,想解释另外一件事。那个什么亡妻,他得好好说清楚,免得以后她又被太后当枪使。
话到嘴边,却又想起了张闵伦和肃王的暗中勾结,以及蠢蠢欲动的徐氏家族。
他住口了,那涉及危险的政事,她知道得多了未必是好。
且继续瞒她一瞒吧。
她吃醋……倒也有意思得紧。
*
夜色幽阒,梅香冰冷。寅时,天色未明,一辆青篷马车便匆匆穿梭在通往南门的长街上。
马蹄“嗒嗒”发出有节奏的动静,踏在新雪后的水洼上,激起阵阵微尘。
半个时辰后,马车行到了南城门前。
一面相粗犷的男子从马车上跳下来,他四下逡巡了一会儿,弯腰掀开马车车帘,急声说,“公子,快点下车,咱们到了。”
马车中的男子衣着朴素,带了黑色面罩,正是从馆驿中逃走的越国质子施昭云,赶马的是他的随身护卫毅夫。
自从上次被锦衣卫拿下后,施昭云完全处于被幽禁的状态,这些日子以来连馆驿的门都没踏出去过。
这次偷跑出来,乃是得了一神秘男子的襄助,对方没有露脸,只告诉他们澂朝和越国即将开战,澂朝皇帝准备拿施昭云这个质子祭旗,叫施昭云赶紧找机会逃回越国。
那神秘男子帮他们开了馆驿的门锁,并且叮嘱他们,出了城门以后一直向南走,自然有接应的人。
毅夫帮施昭云换好了夜行衣衫,压低嗓子道,“公子,等一会儿城门开了,先由属下假意闹事,引开那些卫兵,公子便趁乱从墙根的狗洞处爬出去……公子?公子,您在听属下说话吗?”
施昭云有些神思不属,不断回头望着京城浓重的夜色。
毅夫推了推他,“公子,别犹豫了,赶紧走吧。澂朝皇帝既要杀您,这是唯一逃跑的机会。”
“毅夫,”施昭云忽然沉沉地开口,“能不能再容些时间?”
毅夫瞪眼,“公子!”
施昭云深皱眉头,“我当日和阿栖说好的,要一块离开这火坑,可我没能赴约,辜负了她,害她被抢进皇宫,落入那狗皇帝之手。如今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回越国……我若再撇下她独自逃命,还算是个人么?”
毅夫痛心疾首,“公子,您真是糊涂啊!七姑娘现在身在皇宫,就算您有心救七姑娘,就凭咱们两人,办得到吗?公子,等您回到越国恢复了王子的身份,再救她不是容易得多吗?”
施昭云眼球发红,凄然道,“毅夫!你如何懂得,我与那狗皇帝之间是夺妻之恨。他后宫美女如云,却一定要抢阿栖,满足他的私欲。那狗皇帝凶狠暴戾,我在馆驿之中尚受如此折磨,更何况阿栖日日夜夜被他玩弄。我宁愿自己死,也不愿再重蹈覆辙,抛阿栖一人在火坑。”
毅夫怔怔,“公子,您疯了,您还要去闯皇宫不成吗?”
施昭云站在冷风中不语。
寒风吹乱了他的发丝,显得他落魄又无力。
其实他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但他能确定的是,决不能就此抛下玉栖不管。
“玉府。”施昭云忽然道,“我要先去一趟玉府,即便见不到玉栖,我也要先见一下她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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