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后,终于等来寒假。
那夜晚会直播,她和邹颀领头的芭蕾舞被人剪了视频放到网上,不仅邹颀,宋皎皎也小火一把。
练编舞老师都说,这是她的头彩。
同时,她也通过了耀城国际芭蕾比赛的视频初选,通知她三月底去耀城歌剧院参加现场决赛。
期末考完,宋皎皎回了老家桐城。
桐城离江城近,挺有名的一水乡小城,石桥小河,茶园青山,近几年旅游业发展起来,经济好了不少。
出了高铁站,隔着浩浩荡荡的人群,她看见来接自己的许绘秋。
许绘秋也刚好瞧见她:“皎皎,这儿——”
“妈。”宋皎皎推着行李箱走过去,一把抱住母亲。
许绘秋“哎”一声,女儿回家,她笑得合不拢嘴。
“穿这么少冷不冷?”她看女儿只穿了毛呢大衣,羽绒服都没上身。
宋皎皎把自己热乎乎的手递过去:“不冷不冷。”
许绘秋替她推着箱子去停车坪,带她停在一辆没见过的车前。
宋皎皎看眼牌照,惊讶:“家里换车了?”
“是呀,”许绘秋说,“从前那辆都用旧了。”
行李放去后备箱,母女俩坐去前面。
后座上堆满了大包大包的特产小零食。
宋皎皎瞧一眼:“店里新进的货?”
“嗯。想吃自己拿。”
宋皎皎笑,立刻探身往后去找自己喜欢的。
几个纸盒和塑料袋被拨开,她无意间瞧见下面的几盒茶叶。那包装是全新设计过的,也正式地贴了logo标签。
“这包装……”宋皎皎好奇地拿出来一盒。
许绘秋说,最近政府有文旅项目,桐城的旅游特产都要重新包装。
“估计是要升5A景区了。”
宋皎皎恍然。
她想起来,那晚沈今白找自己要微信时,提了一嘴茶叶的事。
他当时指的是这个?
许绘秋瞧女儿直勾勾盯着茶叶:“发什么呆呢?”
“没……”她摇头,手里把东西放回原处,一时出神。
母亲在一旁开车,高架桥堵得很,车载音箱里放着母亲喜欢的粤语老歌。
歌声里,许绘秋零零碎碎给她讲着家常,宋皎皎却没一句在听。
她从兜里拿出手机,点开和沈今白的对话框。
她想问,他投资这个文旅项目是因为她家是做特产生意的?
宋皎皎希望是自作多情。
可她怎么能不怕,这个男人的手这么轻易就能伸到她家里来。
宋皎皎憋得慌,要问的话在输入框里删删减减,最后发出去的问题连本意都修改得模糊不已。
她只问他:【听说你在桐城投资了一个文旅项目?】
消息发出去,宋皎皎盯着屏幕,却头一次,半天没动静。
要是平常,早就有回复了。
可偏偏这次,沈今白没有回她。
-
宋皎皎住在古镇里的文化商业街上,一楼店面,二楼居所。推开窗,外面是黛瓦白墙的江南风光。
近两个月的寒假,宋皎皎不敢偷懒,只休息了两天便在外面报了班每天去市中心的舞房打卡练舞。
这日,许绘秋要她去疗养院给外婆交第二年的疗养费。
疗养院在城西,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到那刚好是饭点。
陪外婆吃了午饭,趁中午阳光暖和,祖孙俩在疗养院里散步。
外婆已然不太记得她,有时候想起来会喊她“皎皎”,可更多时候都是喊她“闺女”。
老人走不了太远,没一会儿,她带着外婆返回。
刚走回公寓门口,抬眼一瞟,路边停靠的一辆熟悉的奔驰车闯入视野。
宋皎皎一愣,下意识去看车牌,江A打头的连号,她心突的一跳。
把外婆送回公寓,她又和护工叮嘱几句,便去门诊楼找责任医生开疗养单据。
可不巧,医生临时不在,办公室里的其他医生让她去住院部的精神科找。
宋皎皎又折身去住院楼,照着指示牌坐电梯去顶层。
这一层的住院房间比其他楼层奢华不少,地上铺了暗纹地毯,脚踏在上面没什么声响,更像是星级酒店的规格。
一路问了几个小护士,她继续往前走。
走廊尽头的门口,好几个人守在那,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声响。
宋皎皎正想过去问问是不是赵医生在里面,谁知房里“呯”的一声铿锵,不知什么东西被人狠狠砸在地上,碎裂声划过空气,仿佛这条走廊都跟着震了一震。
宋皎皎吓了一跳,脚步也登时顿住。
与此同时,房门被人从里打开,她惊惶望去,却更加怔住。
沈今白一身黑色毛衣西裤出现在门口,面上是一种近乎阴沉的冷。
他手里挽着件千格鸟大衣,一手垂在身侧,那手虎口上划了条一寸多长的口子,血顺着流进指缝,他看都不看一眼,漠然甩一下手,仿若没这回事。
终于察觉到前面还站着人,沈今白顷刻抬眸。
平常慵懒的丹凤眼真正寡情起来,如同黑云翻墨,看向她的目光也凌厉几分。
宋皎皎呼吸一窒,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她终于知道,为何之前每每见他,都有露水穿脊而过的凉麻感。
就是这里了,这才是真正的沈今白。
空气僵硬片刻,沈今白见是她,眉眼微微缓和,但也带着审视:“你怎么在这?”
宋皎皎有些发不出声,她指指他还在滴血的手:“你的手……”
沈今白:“没事。”
宋皎皎却觉得触目惊心,顾不上其他,先从包里翻出手帕纸,几步上前,一把拉过他手腕。
沈今白微愣,他皱一下眉,本想抽手回去,但见宋皎皎固执的神情,他眯了眯眼,没有挣开。
小姑娘的掌心温热,她给自己擦掉手指上的血,再抽出张纸按在伤口上。
“你自己按着吧。”宋皎皎这才抬头看他,“一会止血了再去洗洗。”
沈今白接过去:“谢谢。”
但他并没继续按着,草草擦了几下就拿开了。
宋皎皎看他这举动,本来还算不错的心情一下子落下去。
她没再说什么,即便满腹疑问,但碍于某一种自尊,她一句没问。
身后的病房仍是虚掩的,她下意识往里望一眼——
一个女人背对着房门死气沉沉地蜷在床上,脊背瘦如枯槁,几个护士围在一旁,似乎在给她注射着什么。
宋皎皎登时头皮发麻,“里面……”
沈今白没说话,只面无表情带上门,阻断了她的视线。
门轻轻一阖,她从怔愣里回神。
沈今白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又问一遍:“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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