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听见这个名字。
顺着余笑鸣的视线去瞧,只见角落里还有个瘦瘦高高的女孩。
她正拿着手机打电话,但听见余笑鸣这声喊,没说什么,安静地挂了电话,拿上启瓶器过来。
宋皎皎看见她利落地开酒倒酒。
不禁想起上次在天行的晚宴上,卫生间里听见的那句——
“齐思娴就是沈今白身边的一条狗。”
片刻功夫,她已走到自己边上,问她:“你要喝哪一种?”
“……都可以。”
她拿来酒杯,随着酒液汩汩而下,她又开口:“你是做什么的?”
宋皎皎一愣。
“网红?模特?”她继续问。
宋皎皎只好答:“跳舞的。”
“芭蕾?”
宋皎皎去接酒杯的手一顿,有预感似的抬头。
齐思娴随即一笑,“看来还真是。”
她将酒送进她手里,绕过她的座位往下一个去了。
宋皎皎轻轻阖一下眼,不由出神。
这酒应该是刚从冷柜里拿出来,摸上去像握了块冰在手里。
-
心就这么不上不下吊在了这里。
宋皎皎也不知道这扑克究竟是什么玩法,糊里糊涂打了几局,都是输。
靡暗包间里的大屏光束刺眼,声音像雾一样笼在耳边。
她把手里齐思娴递过来的那杯酒喝了,那温度宛如饮冰,整个喉咙都冻得发麻。
众人看她像看送钱观音一样,想拉着她再来。
宋皎皎摆手,说出去透透气。
Sophia主动:“我陪你。”
“不用不用。你玩。”
宋皎皎下了牌桌,望一眼还关着门的会客室,里面沈今白还没出来。
她走去外面的露台。
玻璃门推开,二月份的空气清寒扑面,她下意识打个哆嗦。
室内暖气开得足,她早把大衣脱了,身上只有薄薄一件针织裙。
头顶浓墨一般的夜,今天初三,月儿还是细长一条,远处有灯光汇成车河。
冷是冷,但就是固执地不肯再进去。
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城市,但此刻站在这里俯瞰,却又觉得陌生。
或许是那杯酒的缘故,她脸颊开始发热。
身后响起玻璃门阖动的声响。
她回头。
沈今白走到她身后,皱眉:“不冷?”
“还好。”
背着光,他看见她酡红的双颊,他碰碰她脸,笑了:“喝酒了?”
宋皎皎睁大眼:“就一点点,这也看得出来?”
“脸红得跟什么似的。”
“有点上脸而已。”她胳膊搭在铁艺栏杆上,“其实我酒量还行。”
沈今白挑挑眉,不敢苟同。
风一阵一阵的,宋皎皎身上最后一丝热度散开,她缩着脖子打个喷嚏,手团在一起揉搓。
沈今白见她这样,直接牵了人拉进怀里。
“还说不冷?”他握住她冰坨子一样的手指,拇指轻轻摩挲。
他穿的敞开的长款大衣,里面仅一件黑色衬衫,微硬的面料沾着冷气,但很快,属于男人的体温便透了过来。
这是正儿八经的拥抱,他手移到她后背,按着女孩纤细的肩胛骨,将自己仅有的温度分享给她。
宋皎皎脸压着布料,呼吸间都是他身上的沉凉气息。
思绪像是被这份温暖溶成了泡沫,那堵在心口的情绪也就随之而下。
“我还以为,你专门来找我,是为了见我一个人。”
沈今白笑半声:“要不是去接你,你以为我大晚上愿意开车过来?”他拿另一只手去捏她脸蛋,语气无奈,“本想带你见几个朋友,倒惹你不高兴。”
宋皎皎眨眨眼,原来自己这些小情绪,他都知道。
“里面的,都是你朋友?”
“这话一听就有陷阱。”他如此点评。
但停顿片刻,还是说,“我熟悉的你也都认识了。”
一开始的余笑鸣,还有刚刚的梁康颐,再没别的。
宋皎皎拉长声线地“嗯”一声,“好吧。”
她抬头,看到他下颌线尽头的一粒小痣。
昏暗夜色里,他面容隐晦,但那气息是炙热的,她也就姑且当他说的都是真的吧。
即便她再清楚不过,能进这个场子的,一定都是他现在熟悉,或者,曾经熟悉的人。
抱了有一会儿,宋皎皎脊背发酸,主动推他胸膛站起来。
沈今白也配合地松手。
他从兜里掏出根烟捏在手里,斜倚栏杆,“前几年,我和桐城市政府签了捆绑合同,除了市中心的几块地皮,还有就是旅游业——文旅这块我一向只投钱,具体细节都是政府在招标,我还插不上这个手。”
他笑看着她:“哪知道我们皎皎思维能这么发散。”
忽而低头,拿烟的手碰碰她脸,“就这么不信我?嗯?”
宋皎皎一下噎住,过了好久的事现在被他这么一解释,倒显得她反应过度。
“……谁让你之前找我要电话,还提到茶叶的。”她眼神幽怨,“我家靠这个吃饭,我不担心啊?”
沈今白赶紧去揽她肩:“好,好。我的错,我的错——”
他一句话一个调,嗓音泛哑,笑几声又扭头咳嗽一阵。
宋皎皎听他拿这样的语气哄自己,心里一阵泛酸。
仰头看他优越的五官,他眼睛是一种沉默的黑,宛如夜空下的山背,总是看不到底。
“沈今白,你这样,算是在和我谈恋爱么?”
方才在家里,他给她打电话,要她拿“男朋友”当幌子。
那语气,半分调笑半分正经,仿佛他这个“男朋友”只能存在于借口里。
“你觉得呢?”
沈今白给她拿掉沾在嘴角的发丝,虎口也就顺势贴住她脸。
“我不知道。”宋皎皎摇头,“我没谈过这样的恋爱。”
她从前谈的都是单纯的不能再单纯的校园恋爱,这种纸醉金迷,浮华空虚的男女关系,她完全如同一张等待他洋洒泼墨的白纸。
沈今白没作声,面容在光线下喜怒难辨。
忽的,他手移去她后颈。
宋皎皎瞳孔一下放大,她感受到自己的发被面前人撩开一点,随后,没有丝毫预兆地吻了上来。
男人炙热的鼻息瞬间穿透四肢百骸,寒风里,宋皎皎腰抵上栏杆,她后颈被捏着,只能被迫仰头和他争夺仅剩的氧气。
包厢里传来音乐,那样飘忽不定,拽着人往下落。
沈今白没流连很久。
他本意应当不是情至深处的占有掠夺,但仅仅这样,单纯的纠-缠和深-入也教她双腿发软。
他捧着她因为憋气而微微喘息的脸蛋,眼里一种昭彰的深意,也像是深渊里传来的蛊惑——
“那就和我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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