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最辉煌的CBD,上世纪的西式建筑群和现代摩天大楼沿江而立。

当宋皎皎还在猜想他这样的人到底会住什么样的房子时,车已经停在酒店门口。

轻微的后坐力,把她身体往前搡了一下。

宋皎皎看见灯火煌煌的酒店大堂,以及从玻璃门口迎过来的侍应生和泊车员。

她是真没想到,沈今白会带自己来酒店。

这个不发生点什么都说不过去的地方。

跟着男人下车进电梯,一路装潢奢华明亮,暖黄色的地砖踩上去浅浅一个倒影。

宋皎皎盯着缓慢爬升的数字,心里无端紧张,难道他今天就要开始享受男朋友的“权利”了吗?

刷卡进房,沈今白要她随便坐,自己则脱了西服先去盥洗室洗手。

宋皎皎站在茶几和沙发中间,打量这价值不菲的房间。

标准的总统套房,客厅里生活化痕迹很重,丝绒沙发上有随手散落的文件,餐桌上还搁着杯喝了一半的葡萄酒。

不一会儿,沈今白出来。

他抬手解了领带,细长的布料被一圈圈绕在手里,他把它们扔去一边。

“有没有什么想喝的?一会儿酒店的保姆会上来。”

他不知从哪拿了份酒水单给她。

宋皎皎接过去,抿一下唇,有些郁闷:“沈今白,我让你带我去你那,你就带我来酒店啊?”

沈今白失笑:“不是你要来的?”

宋皎皎被噎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平常……就住这儿?”

他“嗯”一声,拉着她坐去沙发上:“酒店方便。没事的时候我都来这里。”

没事的时候。宋皎皎捕捉到关键词:“你一个人?”

沈今白看她追问的小模样,忍不住笑,伸手捏她脸:“不然你想几个人?”

宋皎皎默默瞪他一眼,“哦”一句,推他的手。

沈今白使了点劲,手心仍贴着她脸蛋,迫使她抬头与自己对视:“皎皎,这圈子里真没什么人能近我的身。”

男人嗓音低哑而诚恳,总是教人脸红。

宋皎皎嚅嗫:“我就问一下嘛……”

她又指指其他房间:“能进去看看吗?”

沈今白自然同意,他带着她起身。

书房是整体偏欧式风格,大班桌的侧面是一整块落地窗,走过去瞧,正对江城地标之一。

她认得这个建筑,是第一次他给的那张名片里的地址。

“你的公司?”宋皎皎问。

“建筑事务所。”

“这是你的主业吗?”

沈今白半倚在玻璃上,窗外的霓虹灯将他侧脸照出几分孤僻,他沉默片刻:“算是吧。”

脚下是汇成河流的灯火,这般往下看,宛如站在半空,摇摇欲坠。

宋皎皎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她和他相处有一段时间,直觉他那如金如玉的外表下,是更为荒芜的沉凉。

忽地,电话铃响,他拿出来看,不由皱眉:“我接个电话。”

随即转身去客厅,同时要她有什么想看的自己转。

宋皎皎应一声,正想去下一个房间,外面门铃响了。

是酒店的私人保姆。

保姆见到她,也不惊讶,端着笑容问他们是否需要餐饮或其他服务。

宋皎皎看眼背对着自己站在落地窗前听电话的沈今白,那边传来沉沉说话声,似乎是英文。

“麻烦您做碗长寿面吧。”她想了想,又说:“今天我过生日。”

保姆得了吩咐,转身往厨房去了。

宋皎皎怕干扰他打电话,往旁拐进一间还没去过的房间。

这里似乎是他的主卧,旁边还专门有个衣帽间,里面挂着四五套西服和大衣,窗边则放了台老式留声机。

宋皎皎好奇地走过去,手扶着膝盖弯腰端详。

铜黄色的喇叭向上绽开,下面还放着一碟黑胶唱片,看着不像是纯粹的装饰物。

倏地,随着门口很轻的一声开关响,前面墙壁上的壁灯一亮。

宋皎皎顷刻回头,沈今白已打完电话站在门口。

他手从开关键挪开:“进来都不开灯?”

“忘了。”怪酒店地理位置太好,光是窗外的璀璨霓虹,亮度已然足够。

宋皎皎站直身,指指这个大喇叭:“这是留声机?”

男人走到她身后,闲闲点头。

“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沈今白却说:“我母亲的东西。”

宋皎皎一怔,“……何太太的?”

听见“何太太”三个字,沈今白不着痕迹地蹙一下眉,没说什么,只伸手在她头上揉了一把:“知道的还挺多。”

宋皎皎回头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之前Sophia告诉我的。”

男人挑一下眉,不置可否。

宋皎皎继续俯身回去捣鼓留声机,她满是好奇:“这真的可以放歌么?为什么我都找不到插电的线?”

沈今白瞧她兴致勃勃的小脑袋,她是真的很喜欢和艺术有关的物什,连带着看他的眼神都满是光彩。

仿佛是身体里某处被轻轻拨动,他揽住她腰,把人往自己怀里拉了点,一手越到留声机机身后,拧动发条。

沈今白往墙角那处扬扬下巴,“那边箱子里还有别的黑胶碟片,看你想听什么。”

宋皎皎顺着他视线寻见目标,赶忙过去。

黑胶唱片的保护盒都是扁平正方形,竖着放在箱子里,除了经典的门德尔松和莫扎特,还有一些古典芭蕾曲目的原声伴奏。

她拿出一碟包装完好的保护盒,看着上面的英文名,惊讶极了,“你还有《吉赛尔》?”

不仅有《吉赛尔》,还有《天鹅湖》和《堂吉诃德》。

都是古典芭蕾著名曲目。

宋皎皎眨眨眼:“……也是你母亲的?”

“嗯。”

她不由感慨:“何太太爱好还挺广的。”

“听哪首?”沈今白拧好发条,问她。

“这个,”宋皎皎把《吉赛尔》递给他,“就是你上次在桐城去舞房找我时,我跳的那一首。”

沈今白“嗯”一声,换上黑胶碟片,指尖拨动唱针,熟悉的旋律悠扬而起。

宋皎皎脸蛋红扑扑的,她蹲在留声机边,手臂困一半在台子上,她微仰着头,小幅度地跟着节奏打拍子。

她迎着屋内壁灯的光线,眸底像是洒了星星。

外套进酒店就脱掉了,里面只有一件版型宽松的白色高领毛衣。

茸茸的毛线贴着女孩纤长白皙的脖颈,他几乎都能隐约瞧见她皮肤下青色的血管。

宋皎皎专注地听着,沈今白则倚站在她身边,就这么低头看着她,只看着她。

音乐在室内流淌,沈今白等了一会儿,喉头微微滚动,他微一弯腰,直接将人一把捞起来。

宋皎皎只觉眼前一暗,她被男人扣住双肩。

根本来不及反应,一切都被带着天旋地转。

沈今白拉着她起身,手抚上她后颈,自己则往后靠在落地窗上。

身体倏然贴进,宋皎皎瞳孔一缩,抬头望见男人轮廓分明的五官。

霓虹灯从他身后照过来,他的面容好似沉在水里,看不真切。

男人拇指缓缓摩挲她脖颈处的皮肤,过电一样的酥麻,宋皎皎忍不住往后躲。

沈今白眯了眼,没再等待,径直低头吻她。

窗外的夜色被他挡住,宋皎皎身体有些抖,呼吸里,唇齿间,全都是他身上沉凉的气息。

这次的吻不再是前几次过家家般温柔的触碰,胸腔里的空气被他一点一点榨走,那层缠绵剥开,只余本能的征伐和占有。

她微仰起头,手心贴着他胸膛。

男人手揽着她腰,吻顺着脖颈往下蔓延,她视野便又开阔起来。

“沈今白……”

凌空一弯弦月与她对视,音乐还在耳畔,宋皎皎哑声喘息,宛如一尾缺水的鱼。

她想,会是今天吗?

沈今白听见她那声喊,便又顺着吻回唇上,他捧着她脸,安抚地摩挲。

忽地,门外传来有节奏的三下敲门。

宋皎皎身体一僵,这才想起来:“我好像忘了和你说,我刚刚叫外面的保姆煮了长寿面。”

男人目光看下来。

“给你煮的。”宋皎皎说,“既然是你生日,总该有个仪式感。”

沈今白微愣,他听小姑娘这样认真的语气,好似世事简单得没什么不是一顿饭不能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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