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来她身体确实很好,唯一生过场病便是上回不小心着凉,那还是因为她为救李承胤中箭落崖身体有所亏损,才不小心中招,就是那段时间停了之前顾玉尘安排的药。

“您得注意自己身子,底子再好也经不起三翻四次折腾。”顾玉尘的嗓音是他一贯清冷似淡的风格。

是真是假的关心温娘还是能分清楚,温娘轻声道谢,“多谢。”

虽然温娘谢他前来看诊,但她也没有因此便主动提及自己好像能想起过往。

以顾玉尘与李承胤的关系,她露出些自己能恢复记忆,顾玉尘不可能不告诉李承胤,除非到走投无路之际,温娘不想让人知道这事。

其实顾玉尘听到她气息不稳的致谢,身子有瞬间僵硬,不过趁着无法觉察之际迅速恢复如常。

他重新开了药方,把方子交给旁边的浮碧与月宁,再说了番注意事项。

浮碧不如月宁听一遍就能记住,但她没有因此放弃,就算月宁能将其全部记住,她没必要这么较劲认真,她还是聚精会神听得仔仔细细的,真恨不能拿纸币记下。

顾玉尘见状,语速放慢了些,又怕浮碧还是记不住,索性拿了笔把要注意的点写下。

所有事都在众人眼皮子下完成,出凤兮宫顾玉尘都是与杨春元同行,没有与温娘有过多交涉。

临走前杨春元多言提醒,“温二姑娘今儿便会入宫,您且多多小心。”他是怕温长文再来凤兮宫刺激到温娘,顾医师都说娘娘不能再折腾了。

浮碧替温娘送的两人出凤兮宫,她看了好几眼顾玉尘,心里感觉有些奇怪,总觉得他不看向娘娘不是因为避嫌不敢,而是因为畏惧害怕,甚至带着似愧疚。

但是单靠直觉没凭没据,浮碧并没有选择告诉温娘,如今温娘身边只有她与月宁,加上宫里并不平静,前有宫里流言四起多日得不到平息,后有温长文时不时过来想气温娘,这事很快就被她抛之脑后。

温娘依旧守在书房抄写佛经,她知道定然有人在背后取笑她,笑她三年独宠到头来竹篮打水,笑她被李承胤不留情面的训斥还同他抄经祈福,温娘也觉得自己该清醒了,真心换来的是李承胤百般算计。

她待李承胤的这颗真心,是这后宫最廉价的东西。

但是她除了真心,还能拿出什么?

容贵妃出自世家大族,乃五姓贵女,四妃地位同样不可撼动,而温家有从龙之功,但是自她当上皇后才赏赐了爵位,如今凡事讲究底蕴出处,她与其他后妃出身不可相比。

再反观她自己半路才回到温家,与温家人感情不深,而温家愿意与她紧密捆绑,也仅仅是因为她是皇后,现在温东衡好似不受控,温家势必成为李承胤眼中钉。

她除这颗真心之外,没别的能让她在后宫立足。

所以,这颗真心还且有用。

可她不知何时停下抄写佛经,笔尖落在干净宣纸上勾勒出幅画像,笔画寥寥勾勒出谪仙公子般的身姿,套上宽大衣袍飘飘,他一手捻着串佛珠,一手做单掌礼。

温娘试图画出他的面容,可是抬手执笔迟迟落不下,直到笔锋滴下一滴墨恰好落在画像人脸颊颧骨微微向上处,乍一看便像是眼尾泪痣。

浮碧从外面进来给温娘添茶,恰好看见案桌上温娘刚完成的画,她迟疑地说道:“娘娘画的皇上怎么穿着僧袍?”

温娘愣怔地盯着自己的画出神,恰好李承胤眼角也有颗泪痣,像她专门画的李承胤,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惜当时等顾玉尘与杨春元离开后,她受刺激下闪过的画面已经如风过无痕,现在温娘更加是想都想不起那些画面,只要她试图回想脑袋便传出刺痛感。

浮碧见温娘紧拧眉头,以为温娘不愿毁掉画,只得劝道:“这画不能叫别人瞧见了,就怕让人故意歪曲您想让皇上皈依。”自月合离开凤兮宫后,浮碧晓得宫里处处被眼线后,就连月宁都不大相信,如今她只相信自己,因为她只知道自己不是皇上安排的人。

温娘撇了眼案桌上的画,不经心的应着:“嗯,知道了。”

可是等浮碧走后,画上墨迹干涸,她小心的将其收起,甚至舍不得它有半丝折痕,最后她拆掉一副曾随手而作的石菊图,把石菊图从卷轴上小心拆下,再将它铺在卷轴上,然后便用石菊图不留痕迹的封上,挂在书房不显眼的角落,不仔细观察谁也不会发现书房赫然里多了幅石菊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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