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音在去侯府的路上,心情有些忐忑,霍南疏被圣人关了禁闭不能出来,武陵侯远在云北,侯府也不知能不能拜访。

远远见了侯府的大门,“周叔,等一下。”

她忽然想到自己是第一回来侯府,若是被人赶了出来……宴音看着面前装着羊羹的珐琅八宝提盒,食盒底下铺了一层炭,羊羹还是热热的。

若真被赶出来,那自己原路回去就是了。她一下子想开了:“周叔,继续走吧。”

武陵侯府独占了一整条街,并没有邻居,正门不开,寒风将树上的残叶卷到了地上,一个仆人在大门前扫着落叶。

到了落马石前,宴音抱着汤婆子下了马车,她惧寒,披风上的狐毛领在脖子围了一圈,显得那张被冻得俏白的芙蓉面越发娇小。

青芝提着食盒对那扫地的仆人说道:“劳驾,我们来拜会小侯爷。”

仆役早迎上来了,是个脸上带着笑纹的青年,大冷天穿着单薄,却一点不见冷,他说道:“主子早就在等着啦,“外头风大,小姐请随属……随小的进来吧。”

霍南疏早就在等她?

“你如何知道你家小侯爷等的是我?”宴音问着前面引路的青年。

白潜心说我带着人和姜负雪的人在宴府外头打过几轮了,自然认得你,可嘴上却说:“随主子去书院的时候曾远远见过。”

一路走过去都没见几个人,侯府当真旷静,说话间绕过了正堂,停在了一处房前,白潜说主子就在里面。

待宴音进去了,白潜请青芝到旁边的耳房休息用茶。

待安排好一切出去了,忽然有一个黑影落在白潜身边,在他头顶上狠狠敲了一记。

“啊!你做什么?”白潜那眼睛瞪着青鸦。

青鸦一脸冷淡:“你怎可说主子在等着宴小姐。”

“可主子就是在等着……我说错了吗?”

“大错特错。”青鸦说完又要回他房梁上前。

白潜追上去:“等等,你说清楚!”

宴音再见到霍南疏的时候,他穿着红色纻丝直?,墨发如瀑高束,正在书房中写着字,面上看不出异样。

书房里烧着地龙,暖和如春,宴音终于把紧抱着的汤婆子和毛领披风脱下了,里面是青色的袄子,镶着娇俏的绒边。

暖气蒸得脸上的血色回归,她的脸比抹了胭脂还要红。

“在看什么?”宴音歪头问他,步摇也跟着盈盈晃动。

霍南疏恍然回神,问道:“你怎么来了?”他闭门几日,便安静了几日,此时一开口,嗓音没有张开,有些低哑。

宴音在他侧边的太师椅上坐下,撑脸看他,少年面容艳冶,穿着红色实在是惑人,像锦绣堆织出来的。

重逢之后他的神色常是冷峻的,听尤洺詹说还在书院里好勇斗狠,可宴音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乖。

也不是,他将她抱在臂弯里的那天,是不容置喙的霸道,比他的唐刀还冷硬,宴音只能乖乖听话。

“你现在又在看什么?”看她走神许久,霍南疏的脸到了近前,秾丽带着锋芒的五官近看更加冲击,也不知是像爹还是像娘。

最后,她暖红的脸被轻轻扯了一下,才终于回过神来。

这,这屋子地龙烧得太旺了,热得人神思乱飞,宴音捂住被扯的脸,那只带着薄茧的手很快离开了,触感却还在,她忍不住瞪他。

“你没有听我那天的话是不是?”宴音开始找事了。

霍南疏将手背到身后,摩挲着碰过她脸的指尖,淡声说:“与你无关,是我和太子的事。”

“你说谎的时候嘴巴会先抿一下。”宴音直接一语戳穿他,脸上显出得色。

霍南疏耳廓有一丝红,薄艳的唇又抿了起来。

“好了不说不开心的了,我带了羊羹给你吃!”她献宝似的打开了食盒,青瓷碗盛着的羊羹还冒着热气,“黄嬷嬷的独家秘方,可香啦!”

她想去端,却被霍南疏拉住了手臂:“还烫,我来。”

“哦……好。”

见他端起羊羹西里呼噜地喝了起来,宴音听着就觉得很香,笑着问他:“你这吃法是在军营里养出来的吗?”

闻言霍南疏一顿,低头看只剩了小半碗的羊羹,他吃得这么快,确实是这些年在军营里练出来的。

即使是小侯爷,霍冲将他丢在军队里,照样当最微末的小兵来练,甚至是比对任何人都严苛,照霍冲的原话,想接掌常山军,想活到留个后,就不能做个孬种。

再吃时,他的声音变得小了很多。

宴音却皱眉了:“别呀,我喜欢听你吃这么大声,听着可香啦!”

“真的?”他抬起墨黑的眸子看她,明明是养尊处优的衣着容貌,偏偏是粗枝大叶的做派。

“当然是真的,你舒舒服服吃,我看着就开心。”

他看着宴音的笑颜点了点头,径直在一旁吃着,高马尾一起一扬。

宴音就在书房里头四处看,没见几本书,应是临时辟作的书房。倒是书案写的东西引起了她的兴趣,走到案前去看,摊着一本《君臣论治》,旁边是大叠的宣纸,看起来是在抄写。

只是字迹实在有些……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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