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星眠一路狂奔回了宿舍,其他三个人都还没起。

上午没有早课,九点多的时候,初星眠接到了警局的电话,说是让她今天上午有时间去警局录个笔录。

昨天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是闹到了警局,总是要去处理。

初星眠吃了个早饭,又赶场似的跑到了警察局。

警局门口停了几辆车,人行道的路上被堵住,初星眠只能从另一个方向绕了进去。

她一进门,就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站在不远处,女人穿了件红色的连衣裙,长而卷的金色波浪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膀,她戴了一副墨镜,掩盖住了大半张脸,但红唇却丰满诱人。仅仅看上一眼,就让人能遐想无限。

女人也看见了她。

“你是初星眠吧。”她朝着初星眠走了过来。

初星眠愣了愣,“嗯?我是。”

“你好。”女人摘了墨镜,眉深眼阔,鼻梁高挺,妩媚中多了几分强势的美,她红唇稍扬,“我是接受你父亲初茂平的安排来帮你,这是我的名片。”

初星眠看了眼递过来的名帖,上面写着:安菏,平建控股集团法务部。

平建控股集团是初茂平的公司。

“我以为今天只是录个笔录。”初星眠晃了晃手里的名帖,“还需要打官司吗……”

“如果私下和解自然是不需要的,但对方陈国业提出你曾掌掴他一巴掌的事情,要求索赔精神损失费和补偿。”安菏见初星眠似乎对陈国业这个名字比较陌生,便说,“我今早接到老板的微信,所以提前做了一下了解。”

安菏说,“我们先进去吧,陈国业刚才就已经到了。”

对于现在的情况,其实初星眠有点懵。

她没想到这么快初茂平就知道了这件事,还特意派了公司的法务部过来。

这是怕她会吃亏吗?

两个人根据民警的指引,一前一后地走进了房间。

里面肥头大耳的啤酒肚男和高个秃顶男早已经在里面等候,见到初星眠以后,啤酒肚男陈国业情绪立刻就变得激动起来,“就是她,就是她昨晚打了我一巴掌!还有她朋友,踹了老子一脚,当时老子吐的差点死了!”

随后,他恶狠狠地盯着初星眠,眼珠子恨不得瞪出来,“这件事,老子跟你没完。你给老子等着吧!”

“安静!这是你撒泼的地方吗。”民警立即出声喝止,“有什么问题我们会去调查。”

对于陈国业的威胁,初星眠只想翻白眼。她还以为昨晚吆五喝六的啤酒肚男有什么本事呢,原来也是一个平时小偷小摸占女生便宜,闹起来就讹人的无赖而已。

她冷笑一声,“你们打伤我朋友的事情,我还没跟你计较呢。”

“我昨晚可没有动手,你打了我一巴掌,你朋友踹了我一脚。这笔帐,我要跟你们一笔一笔的算清楚。还有,谁打的你朋友,你去找谁说理去。”陈国业阴沉着脸,眼皮褶皱都耷下来,“警察先生,我昨晚可是一下子都没动手,你们可以调监控取证,光是他们欺负人!”

秃顶男也适时地跟了一句,“我是动手了,但我没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初星眠看了眼旁边的秃顶男,见他似乎对啤酒肚男甩锅的行为没什么反应,她立刻就反应过来。这两个人应该是早就已经打好了算盘,陈国业从他们这里讹钱,分给秃顶男,这黑锅就全让秃顶男一个人背了,秃顶男咬死就是不赔偿,左右不过就是拘留几天的事。

这两个无赖,真是让人恶心。

“两位先稍等。”清亮的女声响起。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的时刻,安菏微笑着递了份文件出来,打破了僵持。

“我先对两位进行一下自我介绍,我是这位初星眠小姐的律师安菏,这是我的名片。”安菏双手交叠放置在前,下颌稍稍扬起,她虽然在笑,笑意却没达眼底。

陈国业冷哼了声,骂道,“什么狗屁律师,老子不吃这套。赔钱!”

安菏笑道,“既然我方作为先动手的一方,自然是要承担主要责任的。”

陈国业原本见初星眠不知道从哪里请了个律师过来,心里还有点没底,这会儿见律师突然这么说,他立刻就得意起来,心说什么狗屁律师,长得这么漂亮结果都是花瓶而已。

但很快,安菏的下句话让他脸色难看起来,甚至不住地嘴角抽动。

“不过我们需要您出具您的伤情鉴定。”安菏,“另外我们了解到您在平安县有一家半废弃的烟花爆竹工厂,根据您的资料显示您的工厂目前仍在运营,不过——”

安菏狭长妩媚的眼眸微眯,“您的工厂似乎已经很久没进行过质检,看来是违法运营状态,不知道如果有匿名好心人举报,您的工厂会被查封罚款多少呢。”

这样的信息想要查起来其实并不麻烦,不过是普通人没有查询的渠道而已。

初星眠在旁边看着安菏轻描淡写三言两语,便挫败了陈国业的锐气,她差点鼓掌叫好。

毕竟看着无赖被打击真的是一件很爽的事情了。

话音落,陈国业脸色几乎阴沉地能滴出水。

但安菏却并没有点到为止的意思,“除此之外,我简单的了解到了另外几个讯息。在惠普街大排档最近一个月里,附近警方接到骚扰报警的次数长达二十次,我在监控中发现针对您的报警次数约有五次。加上昨晚我们联系到王若晴女士,共有六位受害者同意对您进行指控。”

停顿了会儿。

安菏说,“接下来,我们方便聊一聊您对初星眠小姐提出的精神损失费赔偿问题吗?”

“你在威胁我。”陈国业表情几乎要气到扭曲,但又无可奈何。

“威胁?”安菏笑笑说,“不,我只是在提前告知您接下来我们会对您采取的行动。”

出了警局,初星眠瞥了眼高挂在当空的太阳。

“要不要一起吃个午饭。”她见安菏打算开车离开,便说道。

安菏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集团老总的女儿邀请我吃午饭,我怎么有理由拒绝。”

陈国业和秃顶男最终还是同意和解,不仅是安菏说的那几件事导致的,而是在接下来长达一个小时的拉扯中,安菏完完全全挫败对方,让陈国业和秃顶男灰头土脸地溜走。

“你真的打算放过陈国业吗?”到了餐厅,初星眠咬着气泡水的吸管若有所思道。

其实她听到安菏说的那些关于陈国业的资料,都忍不住想,这样的无赖如果轻易放过,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安菏停下切牛排的刀,眯起眼笑笑,“当然不会,我对陈国业又没什么好感,而且我确实对猥·琐男比较厌恶,不过这和我的职业不冲突,工作的需要我也可以帮他们辩护。”

初星眠愣了愣,默了会儿,“嗯……那你职业道德感还是挺强的。”

这句话逗得安菏直笑,她眼眸秋波流转,双手垫在下巴,“不过我确实没想到,老总的女儿还能这么可爱。”

两个人又随意聊了几句,初星眠加了安菏的微信。

毕竟她自己的设计工作室目前也是在逐步推进的过程中,以后说不定也会有需要安菏的地方。

午饭过后,初星眠在回学校的路上接到了许灿灿的电话。

“笔录的事处理完了吗?”许灿灿问道。

初星眠留意着人行道的红绿灯,应声,“嗯,正往学校走。”

许灿灿,“那两个猥·琐男没借机欺负你吧?”

初星眠想了想落荒而逃的两人,忍不住笑,“当然没有,不过中间的过程也是挺复杂的,反正和他们周旋确实费了挺大的功夫。对了,你在寝室吗?”

“不在,来956CLUB。”许灿灿说,“我在这呢。”

“怎么去那了啊。”初星眠一怔。

许灿灿说,“还不是那谁过生日呗,叫我了。”

初星眠了然,没说话。

许灿灿口中的那谁说的是祝亦陈,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纠葛,真的是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

不过她昨晚没怎么休息好,今天又在警局里消磨了几个小时,对CLUB根本没兴趣。

于是初星眠嘱咐许灿灿注意安全以后,便回了宿舍。

一晃几天时间过去,这段时间日子过得相对还算平淡。

初星眠手臂上的伤口好得差不多了,她就连忙把碍事又厚重的纱布取下来。

伤口的位置留了一道很淡的疤痕,正在长新的肉芽,看起来比四周的颜色还要更嫩。

周末初星眠打算和徐星一起回一趟外公外婆家,这件事上次初茂平打电话就问过她。

外公外婆家现在住址就是在平宅大院的附近,和平宅大院的位置隔了一条街,只不过现在的平宅大院已经改成了商圈中心,门口那条坑坑洼洼的土路也变成了笔直宽敞的柏油马路。但从外婆家里的卧室,还是能够一眼将商圈尽收眼底。

“星眠,现在上课是不是累着呢。”外婆拿了水果出来,她腿脚不好,拄着拐棍颤颤巍巍地往前走,“我今天听隔壁家的小张说,现在的孩子学习都辛苦呢。”

初星眠忙跑过去接过来老人家手里的果盘,笑嘻嘻地哄外婆开心,“哪有累,外婆我平时很轻松的,而且您老人家又忘了,我现在都大三啦,再上一年就毕业。”

“那就好,外婆就是怕你辛苦。”

徐星却问了个别的问题,“妈,小张家的孩子回来了?不是说要寒暑假才能回来。”

“回来了,说是学校压力大,听说是有点抑郁症。”外婆说,“说起来,小张家孩子好像也就比我们星眠小两三岁。”

“哪啊,小好几岁呢。”徐星说。

话题一顿,徐星看向初星眠,“你是不是对隔壁张叔叔家都没什么印象。”

初星眠摇摇头,她确实不记得了。

“当初在平宅大院,我们家窗户对面那栋楼,从他们家就能看见我们家,他们家当年很有钱,我们大院里第一个买上了相机的就是他们家。”

平宅大院好多人搬出来以后就换到了马路对面的拆迁小区里,兜兜转转,还是做起邻居。

外婆点点头,说起平宅大院,老人家的话题也就多了起来。

她拄着拐棍慢吞吞地回了卧室,又从卧室里拿了个米箱大小的纸壳箱出来。

“妈,这么多年的东西您还留着呢。”徐星忍不住说,“您要是想要什么呀,我给您买新的不就行了吗。”

“舍不得扔掉呀,这里还有很多星眠小时候的东西。”老太太打开纸壳箱,里面摆满了零零碎碎的小物件,“这还有当年星眠留下来的笔记本呢,哎,可惜还有好多东西都烧掉了。”

初星眠听得新鲜,便跑过去看了纸壳箱。

放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浅黄色的印花笔记本,上面灰突突的有些脏,款式也是很老旧的款式,估计现在的市面上都已经找不到了。

她翻开了第一页,字迹和她现在写的差不多,不过看着线条还是比较僵硬。

初星眠津津有味地往后翻了几页,就在最后一页,有被烧灰抹脏的痕迹,还有手指印。

“妈,外婆,这个是你们写的吗?”她奇怪地举起笔记本,最后一页上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好奇怪啊,感觉不像是我写的。”

上面写着:梧桐路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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