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岛胳膊肘捣他:“再说,再说。”

刘凡感受到那道炽热目光,强迫自己对上方岛的眼睛,礼貌又疏离:“祝贺你。”

方岛傻呵呵地咧嘴,有这句话,足够了。他心满意足地想,自己不是贪心的人。

时间还长,真心不怕千锤百炼。

*

当天晚上,学校在田径场的露天场地上举行闭幕式,搭好的舞台位于观众席对面,灯光闪耀,璀璨如星。

刘凡的节目被安排在倒数第二个,傍晚时,她去后台准备舞服和妆容,简宁问她跳什么舞,刘凡洋洋得意地保持神秘,半字不透露。

晚风习习,渗着凉意。舞台被铁架搭起,走来踏去的脚步,铁板发出“咚咚”的声音。

简宁和方岛坐在观众席中,无精打采地瞧着前面的节目。

“刘凡怎么才倒数第二个上场。”方岛皱眉,耐心逐渐在等待中耗尽。

简宁乜着他:“没听说过压轴?”

方岛反驳:“压轴不是最后出场嘛。”

“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简宁十分无奈,“回家查词典去,压轴是倒数第二个。”

“凶什么,天天和刘凡形影不离,请你向她请教请教什么叫温柔。”

“我也拜托你,向你的好哥们沈寻远取取经,怎么才能赢得别人芳心。”

简宁心直口快,话毕才觉失言,因为方岛还没意识到刘凡喜欢沈寻远。

她懊恼不已,为避免他进一步追问,匆忙将目光移向舞台。

“沈寻远?”方岛迟钝的神经末梢收错信号,两眼放光,以为有新鲜八卦,“他赢了谁的芳心?快和我讲讲。”

说着,一边在人群中查探沈寻远的踪迹,一边观察其他女生的神态。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方岛兴致勃勃地寻找目标,浑然不知这事与自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别找了。”简宁劝他转移视线,提醒他,“下一个刘凡,你还看不看。”

刘凡这两个字是方岛独特的条件反射,他急忙转直身体,正襟危坐。

上一个表演者鞠躬谢幕,灯光顷刻熄灭,舞台陷入黑暗。

空气陡然静默逼仄,观众屏息凝神,舞台事故?还是节目安排。

刹那间,盏盏灯光亮起,如满天繁星,光彩夺目。

舞台中央,女生身躯伏地,两膝跪地蜷曲,双臂舒展贴台,她身穿白色窄袖上衣,斜襟刻竖条纹,红裙绽放。

宽阔的音乐流出,女生揉臂振翅,身姿曼妙,裙摆飞扬,好似寂静草原上翱翔的鸿雁,苍茫天际盘旋飞舞。

回眸顾盼,屈膝盘转,无形中酝酿有形。举手投足间,极尽柔和,也不乏蓬勃向上的力挺,宛如溪流中的石邸。

一切浑然天成。

歌尽舞毕,掌声雷动。

“不愧是文艺委员。”方岛看得入迷,不禁叹服,“俗话说,文体不分家。”

方岛此人,实打实的恋爱脑,准确来讲,是单恋脑。说话要带一嘴刘凡,做事要想一圈刘凡,说不定连桌上都刻着刘凡的名字。

思及至此,简宁打算明天去核实他的课桌,验证猜想。

“方岛,你脑子里是不是只有刘凡的名字?”

是挖苦的语气。

方岛看向声音的来源。

——徐京琼。

她说:“你才认识刘凡多久,口口声声地念叨她,可她未必有你想得那么好。”

方岛不喜欢别人说刘凡坏话,他的火气蹭地上来:“你是不是有病,看谁都不顺眼。”

“想多了,我还没小肚鸡肠到这种地步。”徐京琼眼神冰冷,和他的怒火对抗,“不过,所有和刘凡关系近的人,我的确都看不顺眼。”

方岛不满:“关刘凡什么事?”

“你自己问她,问问她以前做过什么事。”徐京琼的目光由不屈变得沉痛,她紧紧咬着下唇,“如果没有她,今天站在台上的人,应该是我!”

简宁拧眉,从他们的对话开始,她就嗅到了徐京琼非比寻常的敌意。

不同于对自己的讥讽,这种敌对掺着厌恶、憎恨和痛惜,甚至心有不甘。

到底发生过什么,让徐京琼对刘凡如此憎恶。而作为刘凡如胶似漆的好友,简宁也从未听刘凡提起。

简宁出神地望着落幕的舞台。

徐京琼在班里明目张胆地针对自己,连坐在最后一排的同学都有所耳闻,还向方岛打听她们是不是有过节,所以刘凡不可能不知道,更不可能不知道一切因她而起。

但在受害者简宁面前,刘凡选择了沉默和隐瞒。即便是朋友面前,也没有坦诚相对。

这让简宁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那陶江呢,那晚徐京琼与他并肩说笑,她是否和他说过,我们二人水火不容,针锋相对。

他是否知道,被莫名其妙地疏离和讨厌,让人心如芒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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