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刑辞的笑容凝滞。
朝野谁人不知晓,锦衣卫中的诏狱走一圈,再光明磊落、刚正不阿之人,都能被炮制一百份通敌卖国的密谋证据。
闫刑辞正色道:“沈指挥使,屈打成招,殊为不智。此时经手质人、牙人、市坊,指挥使要一一去核查吗?”
沈砚一挑眉,似是讶然:“闫大人提醒了在下,下朝要去趟市坊,找一些证人。”
闫刑辞的表情绷不住了。
大周买卖人口,分和卖和略卖,和卖即需经官方质人和牙郎牙婆作保,买卖双方签字画押,缴纳一部分银两给官府。
这卖人的一方并非卖身之人,而是卖身之人的主人,比如丈夫卖妻子、父母卖孩子、主家卖奴婢,只要是在官方见证下,均可买卖。
是以孟赫然的赌坊,桩桩件件都有律法做依存,若是三司会审,定会发现无处可鞭挞。
可律法,在沈砚眼中算得了什么。
她杀禁军都是七年前的事了,何况如今,在她权势滔天之下,区区几个质人改口,文书销毁,是多大的事。若不是薛娘被牵连,这点小事,还轮不到锦衣卫出马。
如今她既然出马,桩桩件件,做得比孟赫然还细致,不会让人挑出分毫问题。
闫刑辞虽入内阁不久,但在朝堂周旋多年,焉能不知沈砚手段。
闫刑辞沉默片刻,盯着沈砚:“沈指挥使,何至于为了些银子,与内阁交恶?”
沈砚将他从上到下看了一遍:“闫大学士不过进内阁半年,已然全权代表内阁?”
闫刑辞的脸色难看极了。
沈砚正准备转头走人,听见闫刑辞道:“沈指挥使,若是此人果真罪恶滔天,那就由指挥使——为民除害了。”
沈砚看了他一眼,看来能入内阁者,果真心性非于常人。
孟赫然行事劣迹斑斑,但也是他,在闫刑辞寡母无处可依、夫家欲卖寡母时,庇护于他们二人,供孟赫然读书学字。
闫刑辞聪慧,夺得榜眼之后,孟赫然的生意越做越大,大笔的银钱,都供给闫刑辞上下打点关系,也因此,他这名最末的人侥幸入了内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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