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笔直而宽阔,道前方没有人,向南北延伸,望不到尽头,仿似一条带,在崇山峻岭之间画出一道斑驳的黄。
严白虎遥望道旁,可以看到此时许多的田奴光着膀子在田里劳作。他们也在向这边动静张望。
身旁疾驰的便是丘宝,他道:
“大人,前面便是张门乡,有四个里。这坡后有一亭,我请先行,打听二郎下落。”
“亭”,虽是最基层的单位,但毕竟掌管方圆十里之地,基本上乡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亭长都能知晓。
“可,你率几人先行,”顿了顿,他又关怀道:“小心蛾贼埋伏。”
丘宝脸上异色一闪,脸稍红了些,沉声道:
“是!”
严白虎望着几人加速前行的背影,心中思虑。
...
交织践踏的马蹄声急速而过。
很快,一间院舍出现在前方道旁。
院舍内传来了一阵阵的刀剑锵锵和呼喝声。
严白虎下马,在几个亲卫拥簇下入了其间。
亭舍无有出奇之处,一间堂屋,两间卧室,三间屋舍,是汉代标准的“一宇二内”样式。
然而地上却横躺了四具尸体。
四个人,皆着便装,神色狰狞,被乱刀砍死。
丘宝已经确认过身份,正是这里的亭长及其属下。
“大人,凶手便是这几人了。”
严白虎随即顺着丘宝所指的方向看去,三个赤着上身,下边穿条犊鼻裤,披发,以黄巾抹额的男子正畏畏缩缩地蹲在墙角。
“尔等为黄巾贼众,本应鼠窜山野,今何敢下山掠民?”
三人面面相觑,中间的那个开了口:
“俺、俺几个昨夜在山上打杀,打杀完就跟大伙一块儿下山了。”
“尔等打杀者,可唤严舆耳?”
“俺不晓得。”
“那山是如何地形?怎的困得住马兵?”
此人便结结巴巴地说了起来。
原来那山有着一个险坡,马匹上去很难,下来却很容易。他们故作逃窜势,便成功引得严舆等下马追杀。
险坡......严白虎心中若有所思,但面上却还是继续问着。
“既然是险坡,那汝等是如何引马上去的?”
“这山后面还有一条道可以骑上去。”
小道...严白虎继续问道:
“尔等从何而来?来了多久了?”
“俺几个余杭那边来,来了有好半个月。”
好半个月...严白虎心底冒出一阵寒意。
“来了多少人?”
“俺不晓得...”
“何时下的山?”
“昨、昨日半夜。”
中间蹲着的说完后,勉强抬了抬头,偷眼望了望严白虎,却见其面沉如水,如恶虎肃立,吓得又赶紧低了下去。
“汝可知为尔等所伏者安危?”
“俺只知那骑着高头大马的被缚了,其余者有的逃了,好多死了。”
“那被缚者何在?”
“俺不晓得。”
“为首者何人?”
“有两个,一个是田曲长,还有一个只知是万将军那边的人。”
“其余人等何在?”
“分了马以后,都下山来了。”
“何时集聚?”
“昨夜只道是晌午去那晒谷坪。”
严白虎点了点头,便出了门去,丘宝紧随而出。
“大人!你看我交代的这么干净,只求一个痛快,一个痛快......”
忽然,门内传来一道喊声,声音凄切。
严白虎回望,只见那死灰般的干涩面容上尽是乞求。
“给他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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