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啊。”佟深没半点犹豫,痛快地应道,“抱呗。”

他做梦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孤苦无依的乖弟弟对自己存着怎样的心思,只当对方是因为刚才差点被抛弃的事情心有余悸。

不等涂嘉致反应,佟深麻利地翻身跪在沙发上,两只手摸索到他背部往自己怀里一按,顺毛般抚他后脑的头发,笑道:“多大了还求安慰,你刚把我摁门上那个不算抱吗?”

涂嘉致猝不及防,脸埋在他胸前怔了会儿,才说:“没、没抱……刚刚太急了,只是不想让你走……”

“行吧行吧。”

佟深觉得也就只有这种时候才能从“少年老成”中看出一点儿少年的影子,心里颇觉有趣,忍不住把人当小孩儿逗:“是不是想哭了?要不要哥哥再去给你买几颗糖吃?”

涂嘉致没应声。

他微微抬起下巴,鼻尖抵着锁骨,贪婪地嗅佟深身上的气息。

这气息令他沉迷,宛如鸩毒成瘾,既美好又危险。

明知“危险”可以将他燎尽,“美好”却引诱他扑火。

想立在火中。

想把心捧出来作燃料。

想奉他的菩萨在神龛里,又想把菩萨摔入红尘。

以往看见同龄人耽于玩乐,涂嘉致总是十分不屑。

他一向认为“约束”与“克制”是理所当然且相当容易的事,他自诩成熟,清高不旁顾。

原来只是因为从来没遇到过需要他自制的诱.惑。

这诱.惑会毁了我。

——涂嘉致在心里告诫自己。

继而很快被诱.惑打败:那又怎样?我有承认自己是个懦夫的勇气。

我于世界不过沧海一粟,我的毁灭不会惊起丝毫涟漪。

我毁我自己,与别人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我孑然伶仃。

如果我孑然伶仃,我必欣然饮鸩。

可是不能。

这世上还有个名为舒柏的存在,像锯齿割木一般在头脑中拉扯。

涂嘉致一直避免自己去想舒柏。

佟深以为他后来不再提起舒柏是因为他对舒柏有怨。

其实不是。

他是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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