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华诸生在那两个采访的大学生离开后,便被猛然冷下脸的母亲赶去房间。

面对与平常完全不一样,甚至让他感到可怕的母亲,神华诸生听话的上了楼,然后躺在床上。

没过多久,阳台上发出了东西落在地上的闷声,很轻。但是在此刻极度安静的房间内异常清晰。

脑子里一瞬间想起了与此类似的诸多事件。神华诸生拿起了床头柜上的闹钟,目不转睛地看着阳台。

但是,阳台上的东西并没有进来。

神华诸生看着那东西靠近落地窗,然后人影的轮廓显示出来。看着窗帘上印出来的影子,听到对方轻轻敲了敲落地窗。

神华诸生深呼吸,让自己尽可能冷静下来。

等了片刻,发现对方并没有离开的打算,神华诸生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壮了壮胆子,一把拉开窗帘,然后看到的就是刚才跟母亲说话的金发大哥哥。

心身瞬间松懈,闹钟掉落在地上,神华诸生看着对方,眼泪不由得从眼眶溢出。

阿托利斯见孩子落泪,小声唤了唤那孩子,但是声音无法传进封闭的空间,阿托利斯又不敢放大声音,以免让其他人听到。

叹了口气,阿托利斯看向落地窗的锁扣位置,并没有扣上,便直接把窗户向右边推去,然后蹲下身抱住了孩子。

神华诸生下意识揽住了阿托利斯的脖子,“好可怕。”带着哭腔的声音微微颤抖。

“啊。”阿托利斯轻轻应了一声,然后用手轻拍神华诸生的背部。他意识到这孩子的恐惧已经达到了一个界限,这是不正常的,绝不可能是由于他突然出现所导致的。

联想到之前跟神华夫人谈话时这孩子的表情,阿托利斯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没事的。”阿托利斯抱起孩子,“没事的。”

一遍又一遍在孩子耳边轻声说。

不多时,神华诸生肉眼可见的平静下来,虽然因为方才哭得厉害现在还有些抽噎。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阿托利斯从床头柜上的抽纸中抽出一张纸,将孩子脸上的泪痕擦去。

神华诸生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不安地抬头看向阿托利斯,在看到那双绿眸依旧平和时,才缓缓点头,应了一声,“嗯。”

“几乎每一天都会有长得难看的东西出现在我面前,但是,没有人能看见,也没有人相信我说的。”神华诸生看着阿托利斯,神态中尽是小心翼翼,唯恐对方像那些大人一样漫不经心的敷衍他,但是阿托利斯的表情并没有变化,神华诸生深吸一口气,又接着往下说,“最开始只是看到它在树上趴着,之后就看到它有时会出现阳台上,就那样幽幽地看着我。”

“它……”神华诸生咽了咽口水,“它有时会发出笑声,有时半夜出现让我房间里的东西都浮起来,甚至会跟着我跑到学校……”

“真的、真的,好可怕。”

眼见孩子的情绪又开始不稳,阿托利斯将神华诸生往自己的怀里按着,摸了摸他的头,“你很勇敢。”阿托利斯先是夸奖了神华诸生,“即使是大人面对它们也会怯场。”

然后阿托利斯开始说明一直以来缠着神华诸生的存在是什么,“那是不应当存在于此世的存在,只有少部分人能够看见它们,在与它们漫长的厮杀中,咒术师这个职业欣然而起,而它们则是被称为‘咒灵’。”

“不可与之交谈,不可与之交好。”

“其现,必诛。”

阿托利斯并没有将咒灵形成的缘由说出,那样的真相太过残忍,他还不至于让一个小孩子为此担忧,因此伤心。

“睁开眼睛,朝窗户看过去吧。”阿托利斯低头,附在神华诸生的耳边。

传入耳朵的声音磁性温和,神华诸生朝窗户看去,与此同时,阿托利斯将右手放在剑袋上,解开扣子,握住了剑柄。

此时出现在窗外的咒灵便是一直以来让神华诸生恐惧的存在,看着那张丑陋的面孔,神华诸生恐惧地将阿托利斯抱得更紧,但哪怕呼吸不由得放轻,他依旧死死盯着咒灵。

左手向上托了托神华诸生的身体,在咒灵蠕动庞大的身体进入房间的一瞬间,阿托利斯向前踏出一步,右手挥动石中剑砍去。

然后、咒灵死去了。

困扰自身许久的咒灵就这样轻描淡写的死去了,神华诸生并没有感到欣喜,反而不敢置信地问:“……死了?”

“是的。”阿托利斯回道,剑收鞘然后蹲下身,将神华诸生放到地上。

“就这么简单的死了……”

为了避免神华诸生产生奇怪的误解而导致自己丧命,阿托利斯轻揉他的头,“无论实力大小,咒灵对普通人来说都是极度危险的。”

“我也可以这样吗?”神华诸生带着期待的眼神投向了阿托利斯。

闻言阿托利斯笑出声,那笑声不是嘲讽,皆是神华诸生所无法理解的感情。

“我不希望你来这边的世界。”阿托利斯摸了摸神华诸生的脸,动作里皆是对他的怜爱,“至少不是现在。”

在咒灵的身体开始消失之后,阿托利斯弯眼微笑着,“好了,接下来,我需要问你一些事情。”在神华诸生点头之后,阿托利斯才接着往下说,“最近有看到其他的咒灵吗,或者是行为反常亦或是面容憔悴的人。”

神华诸生动了动嘴唇,神色挣扎,最后如攥紧救命稻草般紧紧握住阿托利斯的手,“妈妈、妈妈——她,她最近变得很奇怪,有时会变得很暴躁,有时又非常温柔。”

阿托利斯拍了拍神华诸生的背,对其言论并没有多大的意外。

早在与其交谈时阿托利斯便察觉到神华夫人有些不对劲,真要说让他感到意外的便是神华夫人此刻的状态。

性情大变……现在的神华夫人还是人吗?阿托利斯微微眯眼,这般想道。

“接下来我需要去办一些事,你先待在这里吧。”

阿托利斯说着便打算离开,但是神华诸生死死捉着他,倔强地看着阿托利斯,“我也要去。”

“这太危险了,你——”劝阻的话语说到一半便止住,阿托利斯看着神华诸生,沉吟了几秒便又答应了,“可以,但是你要跟在我的身边。”

神华诸生是神华夫人的孩子,那么,看着这个孩子说不定能够挽救神华夫人,如果对方真的只是被附身的话。

而且这个孩子对这房子也颇为熟悉,省去了他寻找可疑地点的时间。

阿托利斯试图将孩子抱起,但这次神华诸生拒绝了,只是握住阿托利斯的手。

阿托利斯看了眼神华诸生,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将掌心中幼小的手握得更紧。

“神华夫人、你的母亲,是什么时候开始性格迥异的?”阿托利斯在神华诸生的指引下,穿过长长的走廊,缓步下楼。

神华诸生抿了抿嘴,直到阿托利斯迷惑的目光看了过来,才说道:“在爸爸去世之后……”

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的阿托利斯蹙眉,轻叹一声,“抱歉。”

不过,如果是因为爱人去世,那么性格变化也是不足为奇的。

阿托利斯到二楼的时候,便明显的感觉到空气中的阴冷,再看向神华诸生,对方并没有感觉到什么。

“在那之后神华夫人有没有自言自语,或者是见奇怪的人?”阿托利斯将“父亲去世”这件事模糊的说出。

“我不知道……”因为感到自身弱小无用的神华诸生,无意识加大了握紧阿托利斯手的力度,“妈妈只是某一天突然遣散仆人,然后不再参与任何宴会,留在家中。”

听到神华诸生的话,神华夫人非人的可能性反而降低了。

遣散仆人、居于家中……阿托利斯所能想到的便是这个房子里,存在着神华夫人不能现于众人眼前的东西。

阿托利斯将剑□□,下楼的脚步放得更轻,同时不动声色的探查四周。

神华夫人似乎不在这里,但阿托利斯并没有放下警惕,反而将石中剑握得更紧,而后在到一楼时,空气中的温度猛地下降,神华诸生打了个寒颤。

这并不是降温,而是咒灵带来的影响,实际上温度并没有变化,这样的话使用保暖措施也没有任何作用,反而可能会造成烫伤中暑之类的。

阿托利斯低头看着身体不断发抖的神华诸生,说:“你先回卧室吧。”现在这种情况,不需要费多少气力便可以找到源头。

即使身体冷到呼吸都有些困难,神华诸生还是坚定地摇头。阿托利斯看着他,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但是下一秒,阿托利斯下意识地抱住神华诸生,同时右手向前挥去。

在那一瞬间,石中剑砍中了什么东西,但是以阿托利斯的眼力居然没能看清是什么。

不对。

阿托利斯看向了自己握着剑的右手,

不仅仅是感官上的体温下降,对身体的掌控也下降了或是对时间的感知变得错乱了。

这时,黏稠的气息泄露一丝出来,阿托利斯直直看过去,握紧石中剑,跑向尽头的房间,然后一脚踹开门。

呈现在面前只是一间普通的客房,仅从肉眼看没有一丝异样,但无论是方才感知到咒灵的气息还是直觉都告诉他就是这里没错。

墙壁,还是地面?

阿托利斯在脑中回想着先前进来时看到的房子结构,便将石中剑插入地板,用力旋转,地板瞬间开裂,阿托利斯抱着神华诸生落在阶梯上。

转头看了眼,便发现这入口是在床铺底下。

这阶梯不算长,但在此刻的情景下,阿托利斯觉得自己走了许久。

到达平坦的地面时,阿托利斯听到神华诸生明显松了口气,默不作声地摸了摸神华诸生的头,然后追寻着咒灵的气息前行。

地下的空间与地面上似乎差别不大,就好像是将整座房子的地基给掏空了全做成这诡异的地下室。

但这不对,无论是直觉还是常理都否定了这个看起来最合理的猜测。

在即将转角的地方,阿托利斯将神华诸生放在地上,转角处的气息最深,接下来有可能直接战斗,将神华诸生抱在怀中既束手束脚,又可能让其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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