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细雨垂幕而降,水汽氤氲,雾似的笼罩着古朴卓然的谢府。
落霞亭前葳蕤盛开的紫藤,如云般将大半座亭台盖入其中,湿漉漉的青石阶上,和洗得黑亮的屋瓦上,尽是霞紫落花。
谢云初瞧见亭中一脸焦急的刘妈妈,接过元宝手中的伞,说道:“你回苍榕院,将我书桌砚台旁的那本《经要》拿来。”
“是!”元宝应声止步,瞧着自家主子拎着直裰下摆拾阶而上,这才转身往苍榕院跑去。
刘妈妈一见谢云初,眼泪便从通红的眼眶中涌了出来,她碎步上前行礼后,忍着泪笑道:“一年不见,六郎又长高了不少。”
刘妈妈是长姐的陪嫁,这么些年陪着长姐一同在汴京,若非刘妈妈拼死护住长姐的嫁妆,恐怕早就被苏家搜刮干净了。
她比谢云初上一次见,显得苍老了不少,也清瘦了不少,额头青紫未消,想来是昨日没少磕头。
谢云初收了伞,将湿答答的油纸伞倚在莲花柱基上,撩起半湿的直裰下摆,在石凳上坐下,十三岁的小郎君,言行间已显出矜贵逼人的气度:“刘妈妈,阿姐到底为何突然回了永嘉?我要听实话。”
见谢云初面色沉沉,刘妈妈交叠在小腹前的手颤抖着收紧,昨日老太太下令不许他们这些随姑娘回永嘉的奴仆,将姑娘的事情告诉六郎,否则便将其打死。
可若是不说……
刘妈妈顾不上其他,扑通跪在谢云初面前不住叩首,语声哽咽:“六郎……六郎您救救姑娘!救救姑娘吧!姑娘要是再回苏家……下一次回来的怕就是尸身了!”
“刘妈妈,我知道你是忠心阿姐的,所以我才让元宝将您请了过来……”谢云初俯身扶住额头都碰出血的刘妈妈,“阿姐的事我绝不会袖手旁观,你先起来,将事情同我说清楚。”
刘妈妈执意不肯起来,跪在潮湿的青石地板上,边说边哭:“六郎是知道的,他们苏家在汴京空有个不能世袭的文远伯爵位,苏伯爷也未曾在朝中任职,就那苏明航现在的官职……还是大姑娘嫁入他们苏家之后,花银子打点出来的!大姑娘嫁入他们苏家的时候,那苏家穷的连那破烂伯爵府都快抵出了!就是个空有架子的破落户!是咱们姑娘用嫁妆填了又填才保住伯爵府!”
“可这斗米恩升米仇,他们苏家竟然盘算起了大姑娘嫁妆的主意,上一次……大姑娘那婆母伯爵夫人说大姑娘既然嫁入了他们苏府,那嫁妆就是他们苏家的银子,伯爵夫人非要让大姑娘将嫁妆交到她手里,大姑娘不给,她就挑唆着苏明航那个黑心肝的管教姑娘,打得姑娘脸肿的没法看,半个月都没法出门见人,对外还说咱们姑娘黑了心肝,仗着破了点油皮就赖在床上……不起身伺候公婆,咱们姑娘为着谢家女眷的名声着想,又挣扎着爬起来,要不是姑娘累的在别家晕倒事情闹大,怕是姑娘还压着不让人往永嘉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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