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兄急急避开,不敌沈清容下手更快。他这一避避开了心口,却叫短刃直直没入了胸腔之中,当即吐出大口鲜血,晕了过去。
鲜血浸透了他的衣衫,一滴滴滑落在地。沈清容来不及顾及自己,看情形被沈家的侍卫们控制住,才勉强松了口气。
这二皇子的兵卫倒有几个有骨气的,被抓后有的咬舌自尽,有的撞刀而亡。他扫了眼他们的尸首,“先将其他人押回城,再遣些人将他们厚葬了吧。”
侍卫们应声,逮着那些兵士鱼贯而出。
沈清容望着倒在自己面前的刘兄,俯身在他身上摸索。
没想到当真是二殿下动的手。
二殿下姜鸿轩,他对这人的印象极其不好。
因他记得,当年“弃燕阳保关州”的说辞,就是二殿下带头提出的。
当今圣上为了历练自己的皇子,亦为了稳定边疆,将东南、西北、西南的少部分权利托付给了他们。太子所辖东南,二殿下姜鸿轩所辖西北,三殿下早年死于战乱,西南便归四殿下来管。
这三处地方,或多或少都面临着战乱问题。东南有倭寇,西北有蛮夷,而西南民风强悍,常有流民起义。但这么窝囊地割舍掉一个城池求和的,二殿下还是唯一一个。
外人说姜鸿轩的心是铁石做的,才会这么冷酷无情,沈清容觉得这简直是大大误解他了。像他这种人,压根连心都不配有。
这不,眼看着沈家要建功立业,又开始拿沈家开刀。
他知道姜鸿轩的目的,也知他定不会对自己手软。
姜鸿轩想指责沈家谋逆,必定会找一个契机。而能让沈成业这种人震怒,导火索莫过于取了自己的性命。
他是沈成业独子,杀了他,便相当于断了沈成业的希望。再假言沈家是一怒之下“谋反”,怎么听都挺合乎情理。
偏偏他们低估了沈清容。
“何况你们差点害了小秀才,”沈清容越想越气,“没千刀万剐算便宜你们了。”
他在刘兄身上探了探,没探出什么有价值的物件。
刚刚站起身,窗外“轰”地一声,传来巨响。
他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跟着颤了一下,飞快抬头望去。
隔着窗,见不远处的小道上腾地燃起火焰,正是沈家侍卫撤退的方向!
屋外借着传来了叫嚣声——
“人还在里面!”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被围住了!
他暗骂一声,瞧见一旁的楼梯,火速冲了上去。
登上二楼的前一秒,那群小卒呼啦闯入,一眼看见了他的衣摆,“在楼上!”
伤口的痛楚后知后觉传来。沈清容咬牙,用另一边的肩膀撞翻了二层的书架,一连推翻了些许杂七杂八的物件,又往三楼冲去。那些小卒尽职尽责得很,在一地碎瓷片铁钉子中很快找到了落足之处,扭头一看他,“去三楼!”
风风火火跟着他又冲了上来。
沈清容估摸着他们来的差不多了,赶在小卒们踏进三楼之前,故技重施般跃到窗外的树上,几步落地之后,拔腿便跑。
小卒们没看见他这猴子一般的动作,张望了好久,估摸着自己决计跳不过去,只好原路返回。沈清容半点不敢停歇,朝着远处狂奔而去。
可他狂奔出没多远,身侧密林忽然呼啦啦一阵乱响。他赶忙止住脚步,察觉不妙掉头欲走,迎面撞上了一些人。
姜鸿轩依然戴着帷帽,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截住了小道,“沈少爷,久仰。”
沈清容:“......”
又转过身,身后也被众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压根避无可避。
他的心狂跳不止,“要完”两字在脑海中飘过,只好故作从容,转回身去。
“原来是二殿下。”沈清容装回了往日的模样,朝他吊儿郎当地一笑,“二殿下这么迎接我,牌面真够大的。进城喝杯茶?”
身侧之人都别着剑,刀光凛凛,将周遭气温压低了十余度。
姜鸿轩凉凉地看着他演戏,“杀了吧。”
他一声令下,小卒们立刻如看见猎物的狼,提剑围攻而来。
他们人多势众,又有利器傍身,饶是沈清容反应再迅捷,也不敌数十人接二连三的攻击,身上很快挂了彩。
沈清容磨着牙,扫开了身旁小卒之后,生出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这决心与他当时背《大学》时如出一辙。他狠下心想:“横竖要交代在这里了,干脆多带几个走!”
一念及此,他也鼓足了气力,从一人手中夺下长刀,大喝一声,刺退了数名企图暗伤他的小卒。一时间,如同绝境中的困兽一般。
姜鸿轩站远了看他,忽然开口:“你说他长得,是不是不太像沈老爷?”
身旁的小卒不知他是在问谁,怔懵的功夫,听姜鸿轩凉道:“拿弓箭来。”
接过弓箭后,姜鸿轩挽弓搭箭,对准沈清容射去。
沈清容正忙着应付身旁的小卒,听见呼啸声破空而来,赶紧侧身躲过。后面的小兵瞅准缝隙,长剑正要捅穿他的胸腹——
四面八方都是剑影,又有羽箭朝他飞来,可谓在劫难逃!
却在这时——
耳旁骤响清脆的鞭声。
细柳条打飞了险些射中他的羽箭,又卷住那偷袭之人的手,将长刀从他手中夺过。
柔若无骨的柳条,在她手中如铁链一般。她卷起小卒的腰身,往人群一荡。众人噼里啪啦扑倒一大片,顿时慌了阵脚。
嘶鸣声后,他眼前玄衣一闪,耳畔传来熟悉又极尽冷静的声音:“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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