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漾将人领出地道,一路领到寝宫。

禁军侍卫们头几乎埋到地上,司马庚任凭钢丝在手腕上勒出血肉,声音清淡,“夜深了,陛下该歇息了,罪臣不便打搅。”

崔漾懒得同他废话,也不等小宦从开门,自个踹开,把人拽进去,直接领到浴池前,“把自己洗干净,我有用。”

跟进来的蓝开几乎一个滑倒,忙去准备干净衣服,捧着洗漱用具回来,看废帝还站在池子边,面色铁青,小声急道,“您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能侍奉陛下,是多大的尊荣和幸运啊。”

宦从语气里满是艳羡,向往之情溢于言表,若非无稽也无机,只怕立马脱光了自荐枕席。

司马庚面色些微扭曲,立在池边半响,“朝中情况如何?”

蓝开不过问朝政,“陛下这一路自漠北来,什么风雨没见过,您安心侍奉陛下便可。”

司马庚眸光变幻莫测,半响方才下了汤池沐浴。

蓝开在旁伺候着,眼见废帝连冷热也不知,动作一时慢,似乎不想沐浴,一时又快,换汤池时脚步凌乱,竟是被玉阶绊得差点跌到,连伤口裂出血,也不知。

那薄削的唇紧抿着,倒像是在遮掩脖颈绯/红脚步凌乱的罪证。

蓝开提醒道,“王爷您伤口裂开了,出血了。”

他取了治伤的凝血膏来,倒不是担心废帝伤势,只是不想血腥味醺到陛下,伺候陛下这几日,蓝开已知晓,陛下虽是不会特意提,但谁用心伺候,她都看在眼里的。

裂开的小伤口并不影响死活。

司马庚眸中神情明明灭灭,最终还是拿过了药膏。

寝殿中极静,蓝开吹灭次第排开的烛灯,只留了榻侧昏黄两盏,示意静候的宫女们同他一道退下。

宫女们瞧一眼宽袍广袖俊美清贵的废帝,再偷觑懒洋洋支頤靠在榻上衣衫半解的人,登时便红透了面颊,躬身行礼,悄无声息地合上门。

烧红的炭火弥漫热/潮,火星溅出银盆,噼声轻响。

寝殿宽敞空旷,布置不多,暖玉床,青玉案,流沙云锦,皆为稀世珍宝,连阶前给猛虎铺设的毯子都是上等裘皮。

殿宇奢靡华贵之极,便似十二年前的崔漾,吃穿用度俱都是最上等的。

青玉案旁有一三尺高的铁架,套着个骷髅头,许是死时过于惊惧骇然,头骨面貌十分狰狞可怖,定是屠戮崔氏满门的王行了。

崔漾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见那人只远远站着不过来,掌中把玩的折扇横于掌心,窜出的丝线缠住对方腰身往前带,直接把人拽到榻前,“上来。”

司马庚武功不如人,又重伤未愈,扶着床柱才站稳,抬头时无意看见那颈下一片玉色肌/肤,仿佛有玉山起伏,粉梅微点,猛地往旁侧身,心神俱乱,呼吸不稳,他再是自持沉稳,也无法应对这般言行无忌的状况。

司马庚勉力定住神,“你想干什么。”

“自然是物尽其用。”

崔漾眼看这人连扶着廊住的手都红了,胸膛起伏气恨之极,大抵是幼时留了不少阴影,导致年长后,连与旁人共榻也不行。

只对方气不气并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怎么,现在连这点事都忍不了么?那你可真是被这龙椅惯坏了。”

这点事?

司马庚猛然回首,她当他是什么人!只怕自十二岁那年,被她撞见一群宫女太监压着他亵玩,他便已经肮脏到如同粪蛆了。

司马庚齿寒,“你如今坐拥天下,何必饥不择食,不嫌脏么?”

崔漾今日没有多少耐心,蹙眉说了句少废话,拽住对方手腕,灌上内劲,往床榻里侧一提,人便落在了里侧。

司马庚怒极,眸中染上血红色,被她手臂压住肩背,淡香扑鼻,竟是麻了身体往下倒在了枕上,心中一时气血翻涌,喉咙中泛出腥甜味,硬咽回去,手臂却被拽住,被拉着往她身上碰去。

司马庚往外挣,那架势仿佛有人拿白绫勒着他的脖子,简直手脚并用使尽了力气挣扎,崔漾想揍他,却实在懒得动手,硬拽着把他的掌心穿过薄衣,覆到小腹上。

凉寒遇到温热,两人一震一僵。

被震住的是崔漾,是真的温暖,暖意自皮/肤透进身体里,疼痛似乎都跟着清减了许多。

崔漾压住他的手背,司马庚手掌干燥且温暖,足够大,几乎将她整个小腹都罩住了。

好吧,比暖炉好用多了。

崔漾舒舒服服地喟叹一声,拉过被子给自己严严实实盖好,安逸地闭上了眼睛,她是很耐痛的,但如果能不痛,或者少痛一点,心情会好很多。

司马庚身体僵硬,被压住的手臂发麻,掌下肌肤凉寒,似落在了深秋的冰案上,凉得像泉水,可这毕竟过于亲密的接触,手臂好似被烧熟,不过一熄,后背已起了一层黏湿。

屋里的火盆似乎烧得更旺,掌心越发炙/烫。

司马庚手指僵硬,要抽手,被压住,一时心绪纷乱,又身体紧绷发麻,一个字吐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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