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柔在偌大的陈府中独自居住在一处清幽的小园林中,名为竹园,这一处地方,是当年她母亲崔氏还在时修建的。

崔家是江南豪富大族,她母亲出嫁时自是十里红妆,绵延不绝。

因她喜欢翠竹,便亲自建了这一处竹园。

崔氏去世后,陈柔搬进了竹园,独自住着养病。

这么些年过去,园中的翠竹还在,只因陈柔更喜欢梅花,闺房前后便种满了红梅。

每年长安城下雪时,满园琼枝玉蕊,红梅映雪。

此时梅花已经尽数凋零。

墙角锦画新摆出几盆杜鹃牡丹点缀春色。

西边亭台假山曲水荷花池,池中去年的残荷犹在,几朵青青莲叶飘在水中。

陈徴亲自送妹妹陈柔回竹园。

两人穿过抄手游廊,前方变得开阔,午后的暖阳照向葡萄架,边上的秋千爬上了一两根细细的绿藤。

两人停在陈柔的闺房前,陈徴细心叮嘱了两句,又交代几个婆子丫鬟照顾好姑娘,而后叫人抱着“九宫琴”随自己离开。

文琴、锦画几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七姑娘回来,身上的衣裙打扮都变了,大公子还叫人来把琴搬走。

“今日发生的事太多,回头跟你们细说,先伺候姑娘洗药浴。”

雁书一边说着今日发生的事情,一边吩咐人准备姑娘沐浴,陈柔的胎病虽说是好了,身子骨却还弱着,需要经常泡药浴。

孙神医留下的药浴方子,园里伺候的人自是熟悉的,一应事物很快准备妥当。

陈柔小心翼翼取下满头珠钗,衣裙更是令司棋仔细叠好,她坐入盛满药汤的浴桶中,微微泛红的水没过她晶莹剔透的肌肤。

这水带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

以前陈柔不太喜欢这个味道,孙神医给她改了改方子,这药香中又带着股微甜的梅香。

久而久之,她身上也染上了这股子挥之不去的香气,出汗的时候,气味更重。

她自己早已习惯了,也说不上究竟是好闻还是不好闻。

那浅浅的梅香,她还是挺喜欢的,像是雪中红梅。

陈柔换上一身碧色齐胸襦裙,上衣雪白,衣袖上是精致的莲花纹。

一头乌发垂腰,司棋拿着象牙梳替她轻柔梳理。

插上莲花簪,带上一对金镶玉宝葫芦耳环,手腕套着和田碧玉镯。

用过晚膳,陈柔拿起白日里戴过的那一支琼花玉树金步摇,她若有所思片刻,吩咐雁书将几个妆奁抬过来。

取了锁,几个妆奁一齐打开,只见一应各种珠钗、步摇,璎珞、项圈、项链、手镯、耳环、玉佩等等物事,皆是金银玉石,满室生辉。

她拿起一支闹蛾珠花金钗在手中把玩。

这些首饰无一不精致。

她哥哥陈徴每年都会送她不少首饰。

思及今日坐过的那辆马车……

这真是她哥哥送的?

该不会是另一个“哥哥”送的。

“七姑娘,怎的笑了,是喜欢这金钗?”

雁书原本在一旁候着,却见自家姑娘手持金钗,斜倚在罗汉床上,一脸温柔似水的笑,原本就是朝霞映雪的娇颜,这会儿笑起来更是妩媚动人,看得她都心头一动。

本以为今日遭了那些事,姑娘免不得心情郁郁,却不曾想她全然没放在心上,这也让她松了一口气。

“我笑了吗?”

回过神来的陈柔坐起身,竭力压下心头那股莫名涌上来的甜意。

“把这些收起来吧,等些日子我要一一清点。”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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