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对上沈映月的视线,冷笑一声:“毕竟,老夫人最是念旧。”

巧云和巧霜站在沈映月身后,听到这话,都不由得皱起了眉。

沈映月沉默片刻,随即开口:“姜妈妈说得有理……既然如此,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姜妈妈一听,重新挽起温和的笑容,道:“夫人明白就好……这府中一应采办事务,奴婢最是熟悉,一定将差事办妥,不让夫人操心。”

沈映月凤眼微眯,徐徐开口:“好。”

姜妈妈满意地走了。

巧云气得几步上前,“啪”地一声将门关上。

“夫人,这姜妈妈也欺人太甚了!她不但账本有猫腻,被发现了,居然一丝悔意也无!”

巧云小脸气鼓鼓的,但巧霜却担忧多过生气,她低声道:“夫人……这姜妈妈仗着自己是老夫人的人,简直是无法无天!她方才这话,似乎是在威胁我们?”

沈映月淡淡一笑:“把‘似乎’去掉。”

巧云怒道:“这姜妈妈如此越界,夫人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巧霜叹了口气,道:“但夫人初来乍到,万一因为姜妈妈之事,得罪了老夫人,那可是得不偿失……”

巧云:“难道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

巧霜愣了愣,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沈映月站起身来,掩唇打了个哈欠。

“忙了一日了,你们两个不累么?还是省省力气罢。”

两人皆是一愣。

巧云觉得奇怪:“夫人,您一点都不生气么?”

沈映月笑了下:“生气有用么?我从来不做无意义的事。”

巧霜问:“夫人……如今什么才是有意义的?”

沈映月一笑:“大晚上的,自然是就寝啊。”

区区一个姜妈妈,睡醒了再收拾也不迟。

-

翌日。

沈映月起得很早,她在巧云和巧霜的服侍下,梳洗完毕,便悠悠起身,向家丁丫鬟们住的偏院走去。

偏院之中,已经人满为患。

家丁和丫鬟们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去干活,反而三三两两地聚在偏院之中,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听闻今早,夫人要来看我们……”

“怎么可能单单为了看我们?夫人刚刚开始管家,定是来立规矩的……”

“夫人看着娇弱无比,得知将军死讯后,还吓得晕了好几天……只怕不是个硬气的,哪里敢立规矩呀!”

“说不定夫人是来打赏咱们的呢?”

“你想得倒美……哈哈哈……”

众人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账房的廖先生,看了他们一眼,心中有些不耐。

他一向不喜欢和这些家丁丫鬟们待在一起,觉得聒噪。

而史管家守在偏院门口,一言不发。

马管事默默走过来,低声问道:“史管家,夫人突然让大伙儿在偏院等着……您可知道所为何事?”

史管家缓缓摇头,道:“我也不知……”顿了顿,他看了马管事一眼,道:“主子的心思,也不是咱们该议论的。”

马管事一听,只得讪讪地走开了。

史管家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中也有些疑惑……夫人才开始管家,便要他将所有的家丁,集合在一起,也不知道是想做什么。

就在他微微出神之时,却见一个清丽的身影,自月洞门后面,悠然而出。

沈映月一身素裙,云鬓高挽,身旁只带了巧云和梁护卫。

史管家连忙迎上去,沉声:“见过夫人。”

不少家丁和丫鬟,都没有见过沈映月,见史管家行礼,便也纷纷转过身来见礼。

沈映月的目光,淡淡扫过众人,院子里约莫站了六七十人,黑鸦鸦一片,挤得满满当当。

人还算齐全,很好。

沈映月平静开口:“免礼。”

然后,她缓缓走到院子中的高台之上。

马管事眼疾手快,为沈映月搬来了一把太师椅。

沈映月欣然落座。

她目光逡巡一周,只见家丁丫鬟们虽然都低着头,却神色各异。

沈映月笑了下,道:“巧云,将东西呈上来。”

巧云应了一声,便端起一个托盘,来到众人面前。

沈映月淡淡开口:“大家看看,这两支毛笔,有什么不同?”

众人听了,便都伸长了脖子去瞧,姜妈妈资历深,站在第一排,也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

托盘里摆着两支毛笔,都是深紫色的笔杆,灰色的毛笔头。

巧云步子轻移,掠过众人身旁,挨个儿让他们看。

一个丫鬟小声嘀咕:“这两支毛笔,似乎没什么区别啊……”

巧云笑了笑,又走到下一名家丁面前。

那家丁忍不住拿起毛笔摸了摸,又仔细地对比了笔杆和笔头,面露疑惑:“回夫人……小人眼拙,实在没发现有什么区别。”

其余几名家丁丫鬟,也给出了类似的答案,大家都一头雾水。

托盘被送到了姜妈妈面前,姜妈妈狐疑地看了看,最终开口:“奴婢也未发现,这两支毛笔有什么区别。”

听到这话,沈映月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左边的是我昨日从墨缘轩买的,三十文一支,而右边的,则是姜妈妈您采买回来的,一百文一支。”

“价差超过三倍,姜妈妈居然看不出其中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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