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大一些的偷偷摸摸向上首瞄去。正厅坐着位美人,容色逼人,一双眼如琉璃般璀璨。
此刻,她慢条斯理的摆弄着蔻丹,并未出声。
底下人开始窃窃私语,一时间中厅嘈嘈杂杂。
“自嫁入镇国公府后,我就不太管事。但这并不代表这望江楼中的人可以欺上瞒下,不将我放在眼里。”
曲玲珑开口,语调轻柔,如那潺潺溪水,缓慢悠长。
一位老嬷嬷上前回话:“二少夫人,奴婢们都在这望江楼中工作数年了。一直都是谨言慎行,不知少夫人所言是何事?”
曲玲珑吹了吹指蔻,漫步到他们中间。
“我房中的一些金银珠宝,钗环首饰少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有手脚不干净的拿了去。”
众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还是老嬷嬷胆子大:“少夫人,奴婢们都是镇国公府的家奴,几代人都是伺候主子的。这个肯定是不敢做的。”
“既然这样,就各自房中去搜一搜吧。搜出来了重罚。”
她说的倒是云淡风轻,笔墨二人却倏然变了脸色。
这一年多来,曲玲珑根本无心在此生活,大小诸事都是这两个丫头在管。久而久之,胆子也变大了。
中饱私囊是常有的事,到最后已经是看到什么顺了自己的眼,就私自拿走。
曲玲珑今天的这番举动,让这两人如遭重击,说是晴天霹雳也不为过。
墨儿的腿先发了软,眼见着就要往下跪,被笔儿一把拉住。
“干什么,想不打自招?别怕,她不敢将我们如何。”
曲玲珑指着前排的两名小厮:“去,一个一个房间的查,查到了来此处通报。”
两人领命而去。此时,中厅一片寂然,众人皆不敢出声。
这二少夫人不鸣则已,第一次出面竟然就是拿人开刀。
墨儿的脸已经煞白,她想起头几日二小姐说的话。仿佛能看到自己被发卖后的悲惨结局。
似乎过了没多久,就见小厮捧着一堆东西前来。
“少夫人,这是在笔儿的房中搜到的。”
曲玲珑跺步过去,用指尖挑起盘中的一只金钗,微睨向笔儿:“好像还不少,怎么,镇国公府的二少夫人给你当了吗?”
墨儿已经一头跪下,磕头如捣蒜:“二小姐,求您饶了奴婢。”
“奴婢不知少夫人是何意思,这些都是您赏赐给奴婢的,怎么今日却说是奴婢偷走的呢?奴婢不服。”
笔儿扬着脖子,双目中皆是烈焰,像一头快要焚烧的斗牛。
“哦,是吗?我倒是不知,我待你如此之好。连二公子送的聘礼也都一并送了你?”
她边说边从托盘中拿出一块玉佩,通体碧绿,触手生温。在它的中间,刻有矜北二字,正是罗玄小字,寓意悲心悯怀,励精图治之意。
他们这桩婚事再不情不愿,该有的体面镇国公府都不会少了她。
笔儿一时间哑口无言,她想说你一向不中意这桩婚事,随意赏赐是常有的事。但她想开口时,触到曲玲珑的眼神,冰冷无情,如同冰雪覆地。
她知道,今日之事,是曲玲珑刻意为之,无论如何都不会善了。
“为何在此处聚集。”
张氏由钱嬷嬷扶着,正朝中厅走来。她今日穿水青色夹袄,底下是素白色半裙,手中依然盘着那终年不变的檀木佛珠。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请母亲为媳妇做主。”
张氏在正位坐下,朝向曲玲珑的眼光森冷:“你又想要闹出什么笑话。”
“母亲这话不知是何意思。玲珑只知,这丫头将我房中财物悉数搜刮而走,且全无隐蔽。这等不忠之人,我不该处置吗?”
张氏捻住佛珠的手停顿住:“你早干什么去了?到现在才来发落?”
曲玲珑的眼泪说来就来,这几日,她哭的次数数不胜数。这个技术早就练的如火纯青。
“玲珑知自己愚钝,到此时才转过性子来。可是,这丫头不但将东西盗走,甚至卖出府去。现下城中皆在传玲珑与外男私相授受。”
她哭的梨花带雨,与刚才的冷冽模样大相径庭。
“玲珑的名声母亲可以不在意,夫君的名声,镇国公府的名声母亲也能不在意吗?”
张氏一滞,居然不知如何去反驳。
笔儿见大事不妙,立刻跪倒,伏地不起。
“夫人做主,这些东西都是少夫人赏赐于我。那个荷包也是她嘱咐我将它赠予表少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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