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子死了。

死的曲折离奇。他本就是城中混混,整日在花街柳巷,赌坊酒楼里流连。

那日半夜从那妓子处出来,就没了踪影。他家中的妻子得知他的消息,就只见到那具被河水泡的面目全非的尸体。

像王三子这种泼皮无赖,无意中得罪的人肯定不少。这人死了,指不定是哪日惹了什么惹不起的人物。真要调查,可能还真摸不清门道。

曲府内,笔儿跪在地上,泪眼婆娑。

“夫人,大小姐。事情就是如刚才奴婢所说。二小姐摆明了过河拆桥,想置奴婢于死地。”

曲锦绣端坐在正厅下首,她的肌肤似雪,白的没有生气,连带着她的那双眼睛也是如寒月冷玉。

但她一笑,唇角会轻轻上扬,显出十二分的平易近人来。

“你的意思是玲珑现在想和二公子在一起,因此要除去你?”

她的声音柔和舒适,让旁人听上去就觉得这人肯定是个温和且有气度的女子。

笔儿连忙答道:“的确是如此,二小姐早年在曲府时就与那表少爷不清不楚的。等嫁了二公子,也没有绝了这份心。但不知怎的,最近她突然像是转了性,一门心思的讨好起二公子来。”

讲到此处,她想到曲玲珑那双淬满寒冰的眼睛,不禁抖了下身子。

“因为奴婢知道她和表少爷的所有来往,所以她才想要除去奴婢。”

孙如眉见女儿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有些不解。

“怎么你有心去管那个丫头的事情。本来我是想让这婢子看着她些,免得真出了什么丑事,败坏了我们曲府的名声。现在倒好,她为了贪些小便宜,居然敢欺上瞒下。这种人,随意打发了也就了事了。”

曲锦绣温柔地朝孙如眉笑了笑:“母亲,不急。这婢子确实让人恼恨,但您没觉得二妹有些非比寻常吗?”

“是的,那日她回府唱的那出大戏差点没把我和你父亲气死。”

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女孩突然消失,转而出现的是一个收放自如,奸诈如狐的曲玲珑。

“那就是了,任何变故都不可能是突如其来。这中间肯定出现了我们所不知道的变化。先留着这婢子吧,女儿还有话要问她。”

曲玲珑随意的挥了下手:“你先下去吧。”

笔儿如蒙大赦,赶紧曲膝,向后退去。

突然,她又听得那个柔意如水的声音:“你说的那个王三子,他所居何处?”

等笔儿退出了正厅,孙如眉凝眉望向女儿:“锦绣,你心中是不是还有那人?”

曲锦绣闻言一愣,下意识地拧住了青葱玉指。

孙如眉见被她绞得泛白的手指,有着心疼:“你这是何苦?且不说他虽然才名远播,但到底是个庶出。你是我曲府嫡出长女,又才貌皆备,怎么就……”

她没有忍心说下去,因为女儿抬起的双眸已经被泪水充盈。

“他那样一个高山仰止般的人物,如果娶了别的什么高门贵女,那也就算了。可偏偏娶了那么一个蠢货,女儿真心难受。就因为一次意外,女儿心尖上的人儿被人横刀夺去,而她还不知珍惜。”

她抬起头,望向母亲的眼中带着殷殷恳求之意:“母亲,曲玲珑不是他的良人。他的身边唯有女儿而已,求母亲成全。”

孙如眉见女儿满脸痛苦之意,哪里还能忍心责怪。

“只能说造化弄人,本想着那蠢货赶紧作死,自求下堂而去。马上恩科在即,罗玄他如能高中,就让你外祖收了他为门生,也好为你铺了路。没想到,她突然变得如此模样,让人匪夷所思。”

曲锦绣款款走向孙如眉,将头轻轻依靠在母亲肩头,是一副小女儿的娇态。

“母亲,女儿如要嫁人也只嫁这人中龙凤。而这世间,唯有二公子深入我心。”

林王氏最近很是气闷,儿子已经多日没有理会她。甚至她做的吃食,也不再碰一下。每日,总是面无表情的来去。

她见着桌面上一动未动的早餐,气得浑身颤抖。转身又见林大成那副酒囊饭袋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整日就知道喝,怎么就不喝死在外面。”

林大成摇摇晃晃的走到她跟前,睁着那双被酒精侵蚀,浑浊不堪的眼睛。

“别把在你儿子那边受的气,发到老子面前来。早叫你适可而止,偏不听,这下只能干瞪眼了吧?”

“不讲良心的东西。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爷儿俩。但凡你能争点气,犯得着我这样不顾颜面吗?”

她哭哭啼啼,涕泪横流。林大成看得心烦无比,一把将她推开。

“嚎什么丧呢,别败了老子的运气。”

说完,跌跌撞撞地向门外走去。一个不留意,与对面的来人相撞在一起。

他刚想破口大骂,就对上了儿子冷意嶙峋的眼睛。

所有的话又都噎回了喉间,他用力的扯出一抹笑。

“文轩啊,怎么现在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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