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前,太子府前园,觥筹交错。萧景堂一派光风霁月,举杯朝向底下的众人:“诸位今日能来,孤倍感荣幸。孤一向求才若渴,愿诸位不要辜负孤的美酒,能尽情展现自己的才华。”
罗玄跟随众人举杯遥举,却是沾唇即止。傅斯年见他果然如他刚才所言滴酒不沾,斜眼笑道:“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罗玄放下杯中酒,目不斜视:“喝好你的酒,莫要管我的事。”
“见你如此心神不宁,还真是新鲜。不过,我今日见那曲氏,和往日确是不同。”
傅斯年啧啧有声:“容貌惊人倒是不足为奇,主要是那浑身上下的灵气着实让人惊叹。”
罗玄侧过身来,一向温文的脸上显示出不同于往日的情绪:“你应该称呼她为嫂子。”
一丝惊诧的笑意浮现在傅斯年的脸上,他索性酒也不喝了,将身子凑的更近了些:“你是认真的?就这般认定她了?”
罗玄推开那个近在咫尺的脑袋:“与卿何干。”
“真是无趣。”
傅斯年嘟囔了声,又与身旁的人交谈开来。
罗玄终于有片刻的安静,但那颗心却是吊在半空中,落不到实处。只望能快快结束这场宴会,与曲玲珑相会。
宴会的气氛在美酒的烘托下益发高涨。罗玄今日只是静坐在一侧,遇到某两位公子求字,实在婉拒不下,才起身去往偏厅。
萧景堂已经半醉,见大周所有高门贵子今日都在此集聚,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今日借太子妃生辰,将我大周未来的栋梁之才齐聚于此。孤真是说不尽的欢欣。去将孤珍藏的五石散拿过来,愿它能激发出诸位的才情,今日我们要尽兴而归,”
五石散在大周颇为流行,诸多文人雅士都喜服于它。五石散剧热,服用后能使精神振奋,因此也有人服之激发灵感。
但服用后体内阳气过剩,须得及时散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等罗玄再次回到宴厅,大多数的名门公子都已经服用完毕。或散衣踱步,或卧榻饮温酒,又或高谈阔论,奋笔疾挥。
而那高榻之上,早不见了萧景堂的身影。
而内厅中,女眷们赏着歌舞,玩些猜词投壶的小游戏,倒是一派和乐的景象。
容无瑕笑意盈盈,像是和他们玩的很是投趣。只是,她一直未能放下前厅的萧景堂。
她示意妙心上前:“去看看太子那边的情况。”
妙心了然地点头,正欲退下。突然堂下传来声音。
“太子妃,玲珑去了有些时候了。我有些担心,望太子妃能准许锦绣去寻一寻妹妹。”
容无瑕心头突地一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速去前园,如果看到太子不在。将罗二儿子带来后厅。”
妙心有些犹豫:“昨日,小姐你已经惹太子不痛快了。今日要是再……”
容无瑕心急如焚,但还是强压住火气,对她说道:“你怎么如此糊涂,罗玄是什么人,镇国公府是什么地方。太子若真是犯了傻,还能像之前那样轻而易举地略过?”
妙心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匆匆离去。
容无瑕长叹一口气,只愿是她多想了。或者,事情如果真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只愿那罗玄如传言所说,对那曲氏无任何情意。
那妙心到了前厅,果然没有见到萧景堂。
罗玄颦眉看向傅斯年:“怎么回事?”
“大家服了些五石散,你……”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罗玄冰冷的声音:“太子呢?”
傅斯年有些不明所以,刚想回答,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道焦急的女声。
“二公子,请随奴婢过来。”
罗玄眉头一蹙,撇下傅斯年,径直说道:“前面带路。”
这边西厢房,曲玲珑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那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晃了进来。曲玲珑从柜门缝朝外看去。
来人身量颀长,朗目星眉,是一副好相貌。只是这么寒冷的天气,他却只着单衣,而且也未束发,墨黑的青丝垂地,竟有一丝妖异的美感。
萧景堂进了厢房内,就闻见一股甜腻的味道。他喝了很多酒,又服用了五石散,本就燥热无比,如今这味道更加让他情难自控。
平日里,他散石都会来此处,一来环境清幽,无人打扰。二来,这是她生前最喜待的地方。
但从来没有在房中闻到过这种味道。他竭力控制住自己,警惕地环顾四周。才见到眼前的桌面上有一个托盘,那盘中有一袭红衫。
那红色刺的他暴戾之气顿起,只想在此刻毁天灭地。
他又看到了那个少女,身着红色衣裙,妙目含泪,即使再痛苦不堪,也硬是挤出笑容:“太子,奴婢这就去了。你别惦记着我,否则我心有不安。你只要记得,这些年能陪在太子身边,是奴婢累世积存的福气。”
萧景堂头疼欲裂,不想再继续想下去。他又向前望去,见床榻上有人高高隆起。
他抬步向床上那人走去,眼中一片赤红,让人不寒而栗。
等曲玲珑听到床上的声音传来,知道自己被迫听了一场活春宫。
她瘫倒在柜子中,紧紧抚住自己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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