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缠绵数日后,总算放了晴。

晴空万里无云、澄碧如洗。

行宫内暖律暄晴、莺啼芳树、燕舞晴空。

盛纾在延薰山馆前殿驻足,见镜湖对岸不时有粉面桃腮、千娇百媚的贵女路过。

她们三三两两聚在亭榭中说笑逗趣,银铃般悦耳的笑声不时从对岸传到延薰山馆。

盛纾看了半天,发现她们看似是在赏景说笑,实则有意无意地都在往延薰山馆这边瞧,见盛纾站在前殿,似乎有些失望。

盛纾轻哂,看来这些个贵女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她们哪里是在玩乐?明明就是想引起慕容澈的注意。

可惜了,慕容澈今日不在延薰山馆,她们注定是白费劲了。

“娘娘,您晚间要去赴宴,这会儿可要先用些膳食垫垫肚子?”

前几日阴雨绵绵,众人都被困在了各自的居所,说起来也是闷了好几日了。

眼见天放了晴,慕容祈龙心大悦,遂下旨今晚在澄湖畔宴请众臣。

这样的场合,女眷们自然也不会缺席,另由慕容漾办了一场席面,就在澄湖中央的小岛如意洲上。

盛纾作为慕容澈的侧妃,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这样的筵席,谁也不是真正奔着吃去的。

贵妇们你来我往,或攀攀交情、或针锋相对,贵女们之间虽然不如长辈们那般暗流汹涌,但也不会平静。

因此,众人常常会在家中先用些膳食垫肚子。

盛纾收回看向亭榭的眼神,带着茯苓和佩兰往殿里走。

“都准备了些什么?”

茯苓忙回道:“都是娘娘素日爱吃的,有假元鱼、群仙羹、二色腰子,此外还有些刚送来的果子。”

慕容澈宠着盛纾,伺候的人也是有眼力见的,在衣食住行上没有不讨好她的。

茯苓所说的那些都是她爱吃的。

盛纾顿时食指大动。

时下盛行弱柳扶风之美,女子们为了那楚宫腰,在每日的膳食上总是颇多讲究。

盛纾是个例外。

只要是她喜欢的,总能吃得停不下嘴。

填饱肚子后,盛纾略歇了会儿,夕阳西下之际,便让茯苓和佩兰伺候她更衣。

盛纾倒是想随意拾掇一番便可出门,但佩兰坚持要替她盛装打扮一番。

“娘娘,这可是您第一次参加这类筵席,怎么能马虎呢?一定要艳压群芳才行。”

盛纾:……

她不想艳压群芳,她只想去点个卯。

“筵席是永安公主奉皇命办的,她算是主人家,我盛装而去算怎么回事?喧宾夺主?”

盛纾明白,如今盯着她的可不是一家两家,她何必要去出这风头?

最终,她只让宫女给她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另换了一身簇新的青莲对襟纱衣并蔚蓝银线滚边曳地长裙,带着茯苓和佩兰出了门。

夏日天黑得晚,虽已到酉时中,天边却仍是晚霞披裹,整个行宫都被笼罩在绚丽的色彩中。

从延薰山馆出来,要去对岸只能通过那道长长的虹桥。

因镜湖边的三座宫室所居之人身份无一不贵重,四处都有重兵把守。

盛纾和茯苓、佩兰自虹桥走过,瞥见两侧忠于职守的侍卫,她心道,要是没有这些侍卫,慕容澈那些爱慕者只怕日日都要到延薰山馆门口晃悠了。

今日送汤水、明日送点心、后日再丢个手绢……

毕竟慕容澈平时都在东宫,等闲是见不到的。

她们可不得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好生表现一番?

自镜湖这边过去,盛纾碰到了不少命妇、贵女。

对于她这么个毫无根基的东宫宠妃,这些出身显贵的女人们,大多对她都是轻蔑不屑的。

待到了如意洲,落在盛纾身上的眼神就更多了。

她上次出门有慕容漾陪着,那些人不敢太过分,这次慕容漾还没到,她们就肆无忌惮多了。

盛纾也没有相熟之人,到了后便只能孤零零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盛侧妃来得倒早。”

片刻后,有一面生的妇人立于她的桌案前。这妇人看上去约莫四旬上下的年纪,衣着打扮有些老气,两鬓的乌发中隐约露出了些银色。

她面容威严、眼神凌厉,一看就不太好招惹。

盛纾虽然不认识这妇人,但她旁边那个眼神有些躲闪的少女,盛纾可不陌生。

正是陆玉暖。

这两人仔细看,还是有些挂像的。

想来这妇人便是陆琮和陆玉暖的母亲,淮阳侯府的太夫人了。

盛纾起身与她见礼。

许氏侧过了身,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可不敢受盛侧妃的礼。”

盛纾便笑,知道许氏这是为了许璎迁怒她了。

毕竟慕容澈和慕容漾姐弟俩,许氏是不敢怨怼的,这气只能撒在她身上。

“那老夫人寻我,可是有事?我与老夫人仿佛并无旧交吧。”

听到那两声“老夫人”,许氏面露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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