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才能在一片雷同之中脱颖而出?要的就是特别啊!

顾烟杪乍然寻到眉目,顿时喜上眉梢,坐直了身子对安歌说:“你来给我画海报吧!”

她越想越觉得可行,说着就笑了起来:“春花夏果,秋叶冬雪,就要有强烈视觉冲击的那种,价格你定。”

安歌见到终于有人欣赏他的画,万分臭屁地笑了,抬了抬下巴,颇为骄矜地说:“那可难说,我还有别的活儿呢,也不知道能不能按时画好。”

顾烟杪哼了一声,凉凉点破:“你都卖画了,不就是缺钱吗?”

安歌见顾烟杪真是一点面子不给,只会拆台,便也给台阶就下,很是顺势地将眼神调节成微微失落的情绪,然后叹了口气:“确实生活所迫。”

顾烟杪想起上回镇南王提及的旧事,奇怪地问他:“生活所迫倒不至于吧?你师父那么厉害,你怎么还因为钱发愁?”

于是他又重新强调一次:“因为我在做重要的事情,没精力搞别的,别的事儿也没意思。”

见他说得隐晦,顾烟杪也懒得再追问下去。

她只在思忖,既然之前安歌能交给镇南王优质的武器图,那跟他搞好关系,指不定能再改进一下军用装备——毕竟这日后万金难求的青藤甲,竟是他现在就淘汰的产品。

反正安歌现在缺钱,而顾烟杪也大方,在该花钱的地方绝不吝啬,各取所需。

双方签了书契后,顾烟杪便将定金给了他。

安歌见她性子爽利,不仅欣赏他伟大的画作,给银子也并不拖沓,一时间心情极好。

于是他大发慈悲地拿出一套外硬内软的小甲送给她:“这是上一代的护心甲,比青藤甲要硬不少,你穿可能有点大,也不舒服,但防御力会更好。”

这可是大礼!

护心甲,顾名思义,这个年代保住心脏便是多捡一条命啊!

顾烟杪欢天喜地地接过,还在琢磨这怎么穿,安歌就已经乐颠颠地捧着银子告退了。

从安歌进屋到离开,余不夜一直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并不发表任何意见。

此时见到她摆弄这青藤甲,却忽然出声:“郡主拍下软甲,可是要送人?”

顾烟杪闻言微怔,抬头看向余不夜,点点头坦诚道:“正是,哥哥在京城不易,多防范些也是好的。”

镇南王世子在京城过不了好日子,这是共识,她根本不用解释。

余不夜沉吟许久,终于鼓起勇气似的,低声开口道:“可否麻烦郡主一件事?”

顾烟杪见她恬静的面容上有难得的微红,心下猜到些许,欣然问道:“我们之间谈什么麻烦,有什么能帮上忙,只管说便是。”

“郡主可替我捎带这茶叶香囊给世子?”

她最终战胜了迟疑,拿出了一方木盒,慢慢地推到顾烟杪面前,“上回答应给世子做的,一直到最近才完工。”

从冬日一直做到夏天,可见是多珍重的礼物。、

顾烟杪蓦然想起那一幕。

去年元宵节的深夜,潇潇雪落的大树下,顾寒崧怅然的身影与余不夜滚烫的泪水。

她心有不忍,隐忍半晌,最终还是劝道:“姐姐可知我们家……朝不保夕,生意是生意,姻亲是姻亲,余家爱重姐姐,断然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我明白。”

提及此事,余不夜的笑容也淡了,但声音却依旧稳定清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事我无法做主,只是……”

余不夜满眼都是难言的苦衷,张张嘴却好似哑然,片刻后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松懈了心房后坦诚道:“说出来不怕郡主笑话,与世子的初见过后,我心里就再也装不下别人了。”

“我心里是很感激郡主的。”她的声音如烟云缥缈,慢慢地柔和起来,“因为曾经的我,从未想过能够与世子相识相知,他本人也半分没有辱没我对他的敬仰。”

“他——”她似乎在搜肠刮肚寻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但思绪翩然而过,却只能落在一个单薄却好似满溢出所有情谊的字,“他很好,很好。”

或许余不夜只是想要给自己多年的少女心思一个交代罢了。

顾烟杪将木盒收下,用力抱了抱余不夜,安慰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毕竟她的身份在这里,无论说什么,都不妥当。

“郡主不必替我担心,我自有分寸。”余不夜承情,轻轻握住她的手。

顾烟杪觉得胸口有酸胀的感觉。

她一直觉得余不夜是典型的水乡女子,温柔好似月色溶溶,连说话都是轻言软语。

而此刻,余不夜却有别样的韧劲与坚强。

余不夜明明清楚自己与世子的未来无望,却依然选择坚持。

这已经超过了小女儿的盈盈情态,甚至涉及了生死。

然而,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坚持不懈,还是执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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