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州城,王府。
王安居于室内,盘腿坐在榻上。
他身前放置着一铜盆,盆中盛着清水。
一指点出,水波荡漾。
水盆中渐渐浮现出画面,高丘与金甲力士正在披星戴月赶路。
许是吸收前朝被白莲教推翻的教训,大乾王朝三百年来严格实行宵禁。
每到夜晚时分,衙门的漏刻昼刻已尽,便擂鼓八百下闭门鼓,每当早上五更时分,又到了漏刻昼刻伊始之际,衙门便会擂响四百下开门鼓。
但凡是在闭门鼓后、开门鼓前,倘若是在城中大街小巷四处游荡,如无公职要务在身,便会触犯宵禁,轻则鞭笞数十下,重则当场棒杀。
除衙门擂鼓之外,城内还设有打更人一职。
打更人在城中四处敲打铜锣,亦是在提醒街坊百姓宵禁即将来临。
倘若寻常人家夜晚想要出门办事,除非是举行红白喜事,或是疾病重症需得外诊就医,否则都得提前到官府进行登记申报,唯有得到官府签署的许可令,方可得到允许。
如今时过境迁,宵禁依然实行。
国法无情,而人有情。
富贵人家只需花费十两白银,提前在官府中报备,便可轻易获取许可令。
市肆之中,五文钱便可购买一肉包子。
一两白银,便能够在客栈中宴请好友,上一瓮酒,来上二十斤生熟牛肉,一对大鸡,犹有余钱买两碟茴香豆。
临到深夜,淮州城大半陷入黑暗,唯有临近淮河两岸,依旧是灯火通明,隐隐传来欢声笑语。
高丘领着金甲力士在城中疾走,偶尔遇到在城中巡视的衙役,对方见高丘一身飞鱼服,便知其是六扇门人,没有丝毫上前阻拦的意思,任由其畅通无阻。
高丘闲着无趣,试图和金甲力士拉近关系,低声道:
“以后在下该怎么称呼阁下?”
“称呼一声金兄,可好?”
金甲力士闷声不响,只管埋头赶路。
“金弟?”高丘小心翼翼道。
金甲力士霍地抬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吓得高丘顿时缩了缩脖子。
二人复行数十步,便来到迷阵巷道入口。
重临旧地,高丘底气十足。
虽说之前用得顺手的绣春刀丢了,不知道被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拿走,如今他手上握持的刀,还是从王府中借来的柴刀,刀很钝,且锈迹斑斑,但他如今已今非昔比,更遑论身旁还有公子特地派遣过来的金甲力士。
无论前方有何困难,亦无法阻拦他们的脚步!
高丘恭恭敬敬地朝着金甲力士一拜,道:
“金兄,待会可要看你的了。”
金甲力士沉默点头,尔后一脚踏入迷阵巷道。
高丘顾左盼右,瞧着这天色阴暗,左邻右舍毫无人气,低矮民房黑压压一片,恍若压在心底的一颗大石。
一阵夜风呼啸。
树影婆娑,似是有妖物隐藏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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