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饮月确实有些乏了。
不知道是谁说过一句话,生时何须多睡,死后自会长眠。
这句话成了高中班主任对时常在教室里呼呼大睡的苏饮月的教导名言。
她身体弱,比旁人更容易感到困乏,就算在教室睡觉也不会有老师责罚她。但口头教育是少不了的,尤其是在邻桌坐了一个遵纪守法,年纪第一的秦言。
落日余晖,天边云霞,如火如荼。苏饮月微微侧脸合眸,渐渐陷入梦境。
她的梦境一向光陆迷离,醒来之后几乎都会忘个精光,脑子里空空如也。旁边似乎有人在敲门,她听到一个熟悉而清冷的女声问道:“她睡着了么?”
苏臻还坐在苏饮月的病床旁,侧过身望向来人,看清来人之后猛然站起:“秦言姐。”
他站起的弧度太大,带动椅子在地上滑动,刺啦一声。
苏饮月猛然惊醒。
她睁开眼,秦言就站在她的病床旁边,正在跟苏臻说话。似乎察觉到她的苏醒,秦言转过脸来。
落日洒金,她五官冷艳,眉眼清冷泛着寒冰色泽,疏离禁欲,可望不可即。
苏臻连忙让秦言坐下,朝她一个劲说道:“秦言姐,好久没见过你了——来这边之后还没跟你打过招呼呢!”
秦言在苏饮月病床边坐下,朝他客气地点点头。她手里拿着一只玫瑰,简单的雾面纸包装,娇艳欲滴的红玫瑰上,露珠晶莹剔透。
她伸手递给苏饮月,自然而然地说道:“送给你的病中礼物,既然你醒了,那就亲手转交给你。”
这还是继上次争吵之后,秦言第一次主动打破坚冰。
仿佛心中万千烟花绽放,苏饮月心头微甜,下意识伸手接过这朵玫瑰,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笑容,继而又意识到自己和秦言还在冷战中,当即嘴巴一撇:“抠门,怎么就送一朵。”
秦言不置可否。
苏饮月也只是口嫌体正直,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如获至宝,倚在病床上,将玫瑰花凑近鼻端,深嗅了一口。
苏臻目瞪口呆,小声提醒道:“姐,你不是刚说对玫瑰花——”
苏饮月一脸坦然自若地说道:“我说了什么?我不记得了。”
秦言回头看了一眼门口,意有所指地说道:“门口的垃圾桶里好大一束玫瑰花,实在是暴遣天物。”
苏饮月知道她话中另有所指,但她眼下顾不得这些,只是指使苏臻道:“给我拿个花瓶来。”
苏臻当即无奈道:“姐,你要是把玫瑰插在花瓶里,等会儿妈和萧振哥回来了,你怎么解释?”
苏饮月不管不顾道:“那又怎样?”
她偷瞧了一眼秦言的脸色,见她神色如常,这才继续说下去:“我只是对萧振的玫瑰花过敏,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她这理不直气也壮的神态让秦言一阵好笑。但素来性格沉稳的她只是淡淡开口道:“只是一朵玫瑰,用不着花瓶吧。”
苏臻也附和点头,生怕苏饮月又因为这一朵玫瑰再惹出什么乱子来。
苏饮月只得悻悻然地将玫瑰放在抽屉里。
雾面纸里面包了吸水棉,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枯萎。
她将玫瑰小心翼翼地放着,看向秦言,装作无意地问道:“你早上送我来的时候,我叫你,你怎么还是走了。”
秦言态度从容,语气平淡:“我要回去上课。”
苏饮月心里撇了撇嘴,好学生就是不一样。
这个理由看似简单,却慷锵有力不容反驳。就算是时常无理取闹的苏饮月,也挑不出反对的话来。
难得和秦言这样聊天,仗着自己生病,苏饮月气焰比平常也嚣张了几分。她盯着秦言,语气里有几分恼怒和小心翼翼的试探:“下次你不能一声招呼不打就走了。”
秦言知道她这话一语双关,沉默了片刻,说道:“好。”
秦言重诺,一向说到做到,言出必行。得到了这个回答,苏饮月心里美得冒泡,脸上的笑容真心实意,甜美可人。
她倚在病床上,越发得寸进尺,十分傲娇地问道:“秦言,你怎么下午想起来又回来看我了?”
秦言坐在她病床前,脸上浮现一丝无奈的宠溺,眼神带了温柔,仿佛是高岭之上冰雪融化:“回家的时候,看到路边有卖花的流动摊贩,我知道你喜欢玫瑰。”
不管什么,她都喜欢这种纯正红。
尤其是玫瑰。
妖冶妍丽,夺人心魄,殷红似血,仿若用生命燃烧的美丽。
苏饮月甜甜一笑,难得真心实意地说道:“谢谢你。”
她的笑容明媚璀璨,仿佛让整个病房都亮了起来。秦言看着她的脸,过了三秒才挪开视线,淡淡道:“你刚刚不是还嫌我抠门,只送了一朵吗?”
苏饮月心情大好,连秦言的嘲讽也可以化作天籁。她眨巴眼睛,哼了一声:“今天我心情好,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抠门的行为吧。”
秦言莞尔,嘴角不由得带了一丝温柔。苏饮月偷偷地看她神色,见她并没有生气,心里更是轻飘飘,不仅笑得更加得意。
苏臻在旁边小声嘀咕道:“姐,你真是的得寸进尺。”
苏饮月白了自己弟弟一眼,小孩子真是不懂情趣,难怪苏臻到现在都没谈过恋爱,白瞎了这么一张帅气迷人的脸。
秦言对苏饮月的傲娇不置可否,见她精神尚好,病情并不严重,站起身来,说道:“时候不早了,我走了。”
苏饮月大惊,立刻伸手想要伸手抓住她的手:“你去哪里?”
但扑了个空。
秦言已经走到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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