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磊没接话,顾阮阮是个实诚孩子,大着胆子道:“有一点点过分。”
卓磊立刻配合地嘤了两声,假装抹了一把泪,感动道,“还是妹妹知道心疼人,来,妹妹贴贴!”
顾阮阮这边一直赢,太不给对面留脸了。顾阮阮其实中途有想过放水的,但易然几次都在那个时候帮她出牌了。
而且每局都玩儿的大,这么会儿功夫卓磊齐越快输套房了,顾阮阮是贫民窟出来的孩子,这数字有点魔幻,赢得她心里发虚。
就算不提钱,连着输十几局,卓磊齐越面子里子都快没了,打脸也不带这么过分的。
易然微笑着揉了一下顾阮阮头发:“一切为了妹妹么,一点都不过分,是吧城非?”
宋城非皱眉:“今儿晚上看你揉三次了,你那狼爪子管不住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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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然做顾阮阮师父之前赢的钱给了谢思童,易然做师父之后赢的钱,连带着宋城非赢的那份一起被强行塞进了顾阮阮的口袋。
顾阮阮不打算收的,在她眼里这数额真的很大,不是可以随便收的水准,但是易然和宋城非没给她拒绝的余地。
卓磊惨兮兮地为一句八卦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当然,最惨的是齐越,无妄之灾,不过他挣到了一声“爸爸”。
谢思童打趣卓磊,“我这什么也没干的就收钱也不好意思,要不我分你一半?”
卓磊夸张地抱着谢思童哭哭。
他们四人下了牌桌,其他人接上,易然看顾阮阮似乎是真心觉得有意思,所以还挺耐心地给顾阮阮做复盘。
扑克这东西虽然是消遣用的,但大小算得上是一个社交技能,在一些充斥着半生不熟的人的社交场上总用的上,比如逢年过节亲戚聚会,上手了总没坏处。
顾阮阮听着易然说话,有一个瞬间有些失神。
其实她一直觉得自己接受能力很一般,在学校的成绩都考死记硬背,根本不是天赋型。之前刚开始自己出牌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去看易然的脸色,有时候她都怀疑自己那个出牌是不是特别傻,白白给下家喂牌。
越是自我否定就越是紧张,输了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害怕,真的每一局都玩儿的很大,是她不太敢想的数字。
每次自己拖后腿输的时候,她都害怕宋城非和易然下一刻就翻脸问她“你是不是蠢”,但是这两人一次都没有,宋城非神情一直淡淡的,宠辱不惊。易然脸上一直带着笑,看她输了紧张,还会出声安慰她。
她在顾家的时候,任何事情只要稍微做不好,父母就会对她发火,骂她蠢、笨、不会做事。
顾家重男轻女,她生下来之后就被丢到了外婆家,在她读五年级的时候才接回来,因为那个时候顾母升职,没办法照顾家里和小儿子,而请一个家政又太贵。
一开始她也不会做家务,一开始做饭的时候把菜炒糊了,顾母把她骂的狗血淋头,刻薄且恶毒。洗碗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摞碗,顾父当时在晾衣服,随手抄起晾衣杆就冲过来把她胳膊上抽出了一道又一道血印子,“笨手笨脚”已经是最轻的骂法了。
惨吗?好像有点,但好像又没那么惨。这好像才是生活的常态,小时候做错事,谁没有被父母打过骂过呢。
但是说自己这种日子和别人家孩子一样,好像又不太对。
今天看到易然和宋城非的态度,顾阮阮就忍不住想,合格的家人应该是他们那个样子的吧。赢了就一起高兴,输了就帮你兜底,会包容你,也会告诉你哪里没做好,不论你有多没用,他们都不会带着恶意地去用刻薄言语攻击你。
易然察觉到顾阮阮出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那手指白皙纤长。
顾阮阮回神,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易然。
易然微笑:“复盘听起来很无聊?”
顾阮阮下意识道:“没有,就是有些地方有点不太懂。”
自己不是特别聪明的那种,学习的天赋真的很一般,感觉今天学的东西要消化很久。
宋城非道:“他这种心脏的人的玩儿法听不懂才是正常的,你不用理他。”
易然笑着道,“你已经学的很快了,下次可以考虑单挑你卓磊哥试试,没有齐越他战斗力会大减的。”
顾阮阮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点头。
她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在她看来,易然微笑的时候一直很有蛊惑性。
俊美的皮相配上有趣又温柔的灵魂。
就在刚刚,看到易然脸上的笑,自己学习天赋一般的话突然有点说不出来了——不想给他留坏印象,虽然确实觉得自己不够聪明,但是这时候不太想提醒他让他意识到这点,瞒得了一时是一时。
顾阮阮心底划过一丝异样,但是她并没有把这异样放在心上。
而且谁也没注意到顾阮阮这一瞬间的想法。
顾阮阮在场,所以注定了这不可能是场深夜局,大概九点左右宋城非就准备带顾阮阮撤了。
下楼之后,宋城非发现自己的车钥匙忘在楼上了,于是让易然和顾阮阮在楼下等他,自己折回去拿钥匙。
等人的时候顾阮阮的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神色微变。
易然看顾阮阮拿着手机一直没接,就瞟了一眼来电显示,上面显示的是“柳春霞”。
易然莫名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脑子里检索了一下,大约二十秒号对上了号——好像顾阮阮的养母。
顾阮阮拿着手机,即使离开了顾家,再看到这三个字依旧还是会心生抗拒,她没接,也没挂断,似乎还在犹豫。
易然直接伸手帮从顾阮阮手里拿过手机,接通了电话,打开了免提,然后当着顾阮阮的面“喂”了一声。
顾阮阮愣愣的,易然却笑着对顾阮阮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电话那头的女人似乎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语气不善地道,“你谁啊?!”
易然嗓音依旧好听,却是挡不住的嘲讽意味,“这话好像应该我问你。”
女人噎了一下,但是很快又理直气壮道,“我找顾阮阮,你把电话给她!”
易然悠然道:“她不在,有事吗?”
这语气一下就让女人炸了:“我找她,你把电话给她!她就在你旁边是不是?小小年纪就大半夜的和男人搞在一起,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姘头就敢给她出头?知道她是什么货色么?你给她说,别以为回了有钱人家有些人情债就不用还了,我们家养了她这么多年……”
顾阮阮脸色很难看,柳春霞的语气里的跋扈和蛮不讲理刺激着她的心脏和本就不多的自尊心,某一个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在易然面前被这个女人扒光了衣服一样,那种强烈的羞耻感。
以前也是这样,以前这个女人就是这么当着外人的面也是这么恶毒又不讲理,随便揣测泼脏水,人前人后都不给她留一丝一毫的脸面。
“我跟你们顾家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了!”
兴许是多年积累的怨气,顾阮阮的话脱口而出,“就算我欠你们什么,宋家来接我的时候也给过你们补偿费,两清了!还有,这是我一个哥哥,你不要随便血口喷人侮辱人家!”
易然和对面的女人都是一愣。
对面的女人没听过软绵绵的顾阮阮用这种语气顶撞自己,一时有点发愣。
易然却是侧头看向顾阮阮,带着点新奇,又忍不住弯起唇角——他本来是打算帮小兔子挡一挡灾的,结果小兔子突然从他背后蹿出来,挡在他面前,跳起来就给对面一顿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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